北疆,王城,蛮王宫。
略显空荡的宫殿内,已过不惑之年的男人坐在那王座之上,手中不住把玩着一柄刻着奇异花纹的匕首。
即便此时殿内正站着一名容貌秀丽的佳人,男人依旧是连头也不抬,仿佛那美人还不及他手中的匕首有吸引力。
他不说话,下方的少女也不说话,殿内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
良久,程枭涯好似玩够了掌中的匕首,他将之收起,抬起头,有些玩味地看向那表面恭敬实则懊恼的少女。
“说完了?”
诸葛筠微微低下头,“是。”
“呵。”
程枭涯忽地笑了一声,他身体微微前倾,语气有些嘲讽,“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相信,你在边境待了那么多天,就只是为了杀一个宋国的奸细吧?”
少女不卑不亢地应道:“事实便是如此,望殿下明察。”
“好,就当你所说是真的。”
程枭涯勾起唇角,“不过诸葛小姐是不是忘了一些事情?”
“当初本王之所以会答应你的要求,完全是因为你说会将本王想要的人找到。然而好几个月过去了,莫要说人,便是连点消息都没有…”
男人自王座走下,他来到诸葛筠的面前,抬手重重地捏住少女的下巴,将她的脸朝上抬起。
“本王给你权,给你人,可不是为了让你去抓奸细的,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程枭涯依旧在笑,眼中却尽是冷意,“本王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既然答应你出兵南下便一定会南下。可同样,在得到那人之前,本王是绝不会与宋国开战的,你最好不要私下里搞些小动作来惹人生厌。”
男人的手指就如同钢铁一般,被捏住下颌的诸葛筠只感觉一阵剧痛。她强忍着没有叫出声,她面无表情地说道:“先前家兄来信,称北疆王女曾派出自己的贴身死后潜入北宋意图求得张家的援助。”
听到诸葛筠的话,程枭涯的双目微微眯起:“你什么意思?”
诸葛筠轻笑道:“殿下能否先把手拿开,如此说话属实有些费力。”
程枭涯冷哼一声,松开了手指。
诸葛筠总算脱开禁锢,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下巴,随即开口道:“虽然张家起事失败,但那对侍女依旧或许已离开北宋,原因不外乎是她们得到了北宋其他人的支持。”
程枭涯扫了表情平静的诸葛筠一眼,“你的意思是说,她虽然没能如预想般得到张家的支持,却与宋国的其他人搭上了线?”
“殿下圣明。”
诸葛筠道:“正是因为这点,我才会前往边境。若是能抓住那个北宋派来帮助王女的人,兴许能从他口中得知她的下落。”
程枭涯冷笑道:“你当本王是傻的吗?
且不提蛮人与宋人之间的恩怨,她若是真的搭上宋国,那宋国又岂会只派一个奸细过来?”
莫说一人,以北疆眼下的局势,宋国少说也要出兵五万才能帮保王派挽回败局,宋国尚且自顾不暇,又怎么可能会发兵?
是以,即便此前宋国南征大捷,程枭涯依旧不担心宋人会北伐。
“殿下,恕我直言,那可不是个普通的奸细。”
诸葛筠沉声道:“此人智勇双全,艺高人胆大,曾受任于北宋危难之际,且一举力挽狂澜。王女若得他相助,便如同获千军万马。”
程枭涯沉默片刻,随即抬头看向诸葛筠,眼神颇为凌厉,“所以,你先前想要杀的人是…”
“不错。”
诸葛筠轻声道:“正是近来声名鹊起,数月前赵轻玄所提拔的镇北将军,郭羽。”
话音刚落,一股气势忽地自程枭涯身上迸发而出,无形的威压扑向诸葛筠,她呼吸一窒,额头上不自觉地渗出些许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