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可在里面?”卢义小声询问乾清宫把门的小宦官。
“官家在里面呢。”这小宦官说道“早上下了朝,官家回来将几封折子批答完毕后,就回了后殿,将太子殿下、大殿下、三殿下与朝鲜世子都叫来一起说话。”
卢义点点头,越过门槛向后殿走去。不一会儿走到后殿中允熥惯常与子侄后辈说话的屋前,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轻轻推开门向里走去。
“世叔,小侄以为,郎君说的有理。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对百姓之刑律还是宽松些好。当初汉文(帝)言到‘今人有过,教未施而刑已加焉。夫刑至断肢体,刻肌肽,终身不息,何其刑之痛而不德也,岂为民父母之意哉?’由是废除肉刑;小侄以为当今之死罪即当初之肉刑,是以应当更宽松些。”他刚走进去,就听一人说道。听这称呼,应当是朝鲜世子朱褆在说话。
“你们说的不错,对百姓死罪应当宽松。那等过了年我就下旨,废除腰斩之刑!”他又听允熥说道。
“父亲世叔仁慈。”几个人纷乱的说道。
“官家对犯罪之人如此仁慈,真是百姓之福。”卢义也凑趣说了一句。不过这话也并不完是在拍马屁。腰斩是一种很残忍的刑罚,仅次于凌迟,比五马分尸还残忍。人的主要器官都在上半身,因此犯人被从腰部砍作两截后,不会马上死去,过好长一段时间才断气;如果刽子手从下面一点的部位动刀,甚至将被腰斩之人上半截移到一块桐油板上,使血不得出,可使犯人多活两三个时辰不死,但同时痛感还能不断的传到大脑,真的是非常残忍。历史上方孝孺就是被腰斩而死。传说他被腰斩后还手指沾血在地上连写了十二个‘篡’字才死。卢义曾经看过对被处以腰斩之人行刑,当天晚上做了一宿的噩梦,对于废除腰斩是双手赞成的。
“卢义,朕不是叫你去协助王喜办差,怎么这时就回来了?”允熥问道。时近过年,宫里的事情繁多,允熥将身边有点儿管理才能的宦官都派出去办差了,只留了几个新进的小宦官。
“官家,王公公派奴婢去宫外押采买的东西入宫,奴婢押送入宫的路上遇到曹徵曹监副,恰好曹大人又要求见官家,奴婢就顺便请官家定夺是否接见。”卢义说道。
“曹徵求见朕?”允熥有些不解“今日已经是腊月二十二了,衙门已经封衙,不论是五城学堂还是格致监都已经关门了,他有什么事情要求见朕?”
“莫非,曹徵有什么新发现?”一想到这个,允熥忽然兴奋起来。格致监自从建业五年设立,至今三年多,虽然也有了一些成果,发明了一些东西、改进了一些工具,但距离允熥想让他发挥的作用还差得很远——允熥是想建立一个皇家科学院,而不是培养一堆技工。现在终于要有成果了么?
“卢义,你去宣曹徵前来乾清宫见朕。”他马上吩咐道。虽然得知一种新发现早两日晚两日区别也不大,可他现在也没什么大事,就宣他觐见,问一问。
“是,官家。”卢义答应一声,退下宣口谕去了。
“世叔,小侄也请回避。”朱褆马上说道。
“你不必回避。曹徵现下也不是朝廷重臣,与世叔说的你可以听,不必回避。”允熥说道。他完不在意让朝鲜人听去曹徵的新发现。早期科学最大的实际意义恐怕就是航海了,对于更为精确的在海上航行用处很大。可朝鲜商人每年去上海和长崎做生意就足够了,能赚的十八个口袋都装不满,根本不用去更远的地方;水师也只是在东海、永明海打转,就算是听去了曹徵的新发现也不会有兴趣的。
朱褆又请求一遍,允熥仍然让他留下,他也就不再请求,坐在小椅子上,一边等着曹徵前来,一边与文圻小声说话。文圻的性子有些类似朱褆,都不太喜欢读书,喜欢练武,凑到一起很有话聊。
不一会儿曹徵走进来,见到朱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