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孔孟凡额头流下汗来,“回禀县尊,只收得五千石。主因是今岁雨水稀少,除沿河两岸的村庄外,其它各村皆收获甚少。下官已在尽力催缴,不期定有所得。”
“税赋收缴不足两成,再凭努力,能否达至八成?”
孔孟凡不停磕头道“达至八成,属实难为,望县尊大人体恤。”
“哦,果真如此吗?”文朝衣道。
“望县尊大人体恤!”孔孟凡不答,只是不停磕头。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文朝衣大度地道。
“什么?”孔孟凡没忍住抬起头来,满脸惊楞。
文朝衣微微一笑“今年的税赋免了,收上来的那五千石,按名册到户,也都一并退回吧。”
把收上来的退回去?
孔孟凡眼中更添惧意,他道“启禀县尊大人,去年库仓已空,今年收取的赋税,已有两千多石做为县衙各司的俸禄发放出去,如何退回?”
“才两千多石的窟窿?”文朝衣轻叹道“县衙的用度还真是节省,”顿了顿又道“没事,你且去做吧。两千多石差额一事,你想想法子,若实在无法,那便罢了。本县还有多地告上来的状子要审理,就不多谈了,下去吧!”
两人的一问一答,方景楠一直在认真看着,当文朝衣说到还有很多状子要审时,孔孟凡明显的哆嗦了一下。
只等孔孟凡起身告退,方景楠才问道“你这一顿说,弄得我满头雾水。究竟什么个情况?”
文朝衣喝了口茶,轻叹道“百姓苦啊!”
跟着解释道“去岁后金入寇,横扫山西诸地,朝廷体恤,免了当年的税赋。今年后金入寇时间较短,朝廷便没有再下行文。边地多旱民苦,年景好时也不过能收粮七成,今年雨水稀少还有兵灾,更不指望能收到多少。内阁诸老皆清楚边地情况,故此,虽没有明文免除今年赋税,但也没有督促山西各府州县上缴税赋,如此,便给了下面操弄的机会。”
方景楠想了想道“我若没猜错的话,孔县丞便是借此与当地士绅勾结,前去那些平常与士绅多有矛盾的富农之家,或者是没有矛盾但田产颇丰的富户家,催缴足额税赋?在此灾年时节,谁家都不可能足额上交,逼迫无奈之下,他们便只能变卖田地交税,不然就会被班役抓去关入大牢,若想从牢中救人,打点的银两足可把家底掏空。我说的可对?”
文朝衣轻笑道“景楠……兄,天资聪慧,一点便通。”方景楠没有取字,以两人的关系,文朝衣真不知怎么称呼他才合适,顿了顿,只好尊称为兄了。
方景楠对这方面不太敏感,没有察觉称呼上的变化,他只是觉得,土地兼并都是这样,趁你病要你命。
“既然有此时弊,为何不干脆直接免除呢?”方景楠对于官府的事认知很少。
“因为不患寡而患不均!近些年天气异常,大明十三省无一不灾,只是程度略有不同。去年山西兵灾免了一年,今年若是再免,其它省份势必大闹,阁老们要平衡各地,也是很费心力。如此干脆不提,其它省份也不好多言。至于破几个大富小家的,便当不得事了。两权相害取其轻嘛。”
方景楠忽地一笑,“所以你就当了回坏人,直接免除了怀仁县今年的税赋,让这群人无处下手。只是,若孔县丞不补这个窟窿呢?”
文朝衣笑道“那本县便依着状子审案,他们吞人家产时难免使些龌龊手段,三木之下,什么都交待出来。本县给他们留下颜面,想必他们也会敬吾几分。两千石而已,会补的。”
方景楠失笑出来,也是,这个年代审案,对没有功名的人是可以直接用刑的。
“不得不说,”方景楠笑道“你干活的时候,比喝酒时要帅!”
文朝衣没有理会他时常蹦出的奇怪词汇,转言道“如若是你,此事当何处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