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杨星乔制止争论的方式是劝和,也可以说他就是庙堂中的仲裁者。
众人欣然看向杨星乔,有他在,至少能保证这宣纸上的诗,不会被篡改。
杨星乔清了清嗓子,依旧病怏怏的,有气无力道
“孟子一言通三秋,
谦谦于怀道九书。
恩仇世故江湖暖,
像形何谈人间寒。”
众人若有所思地托起了下巴,这首言简意赅的诗,未免太简单了一些。照理来说,这其中应该蕴含着不一样的东西吧?
捧着宣纸的杨星乔,在不经意间收回了自己的浅笑,轻声道
“安国侯,劳烦替我问候卜算子,杨星乔若是身体好转,大喜之日一定拜访。”
安江晔和江晔同时一愣,这杨星乔莫不是看懂了卜算子写的这首立国诗?
人间处处寒,江湖春春暖,这是卜算子给兄弟二人说下的绝密。
这首藏头诗,明着是骂孟谦恩的肖像,就是那乌龟。
暗地里,却是藏着卜算子对当今世道的不满。
众人听着此言,没有看到宣纸上的文字,自然不会多想。
安江晔朝着孟谦恩的方向道
“宣平侯大人,此诗如何?”
孟谦恩不顾身后书生的拉扯,拍手而笑道
“好诗,好诗,倒是我多心了,居然怀疑起了安国侯。
抱歉,抱歉啊!”
李避看着黄三千用银丝将红会众人的尸体吊入寻夏城,当即回身而来,面对这十四路诸侯的联军,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分解他们的联合。
听闻杨星乔念出的诗,李避不禁朗声重复一遍。
只不过每句的打头字,李避都是重读一番。
孟谦恩看着安江晔手中宣纸上的乌龟,这才反应过来,这首藏头诗,居然是在暗讽自己?
而自己上一秒,居然还在派手称赞!
本就在怒火之上的孟谦恩,忽然转身看向安江晔道
“安小子,你居然敢如此折煞我?”
安江晔一脸无辜道
“不过是一首巧合的诗,我先前就有避讳,本想不提,奈何宣平侯大人非要听。
再说了,刚刚您不是还称赞这首诗呢?”
孟谦恩一拳砸在轿边的窗沿上,有火发不出的他,愤而转身,看向轿中的书生道
“你难道没有听出?”
寒窗苦读多年的书生,却不知官场的黑暗,一本正经道
“在下刚刚有意阻拦侯爷,侯爷却一意孤行……”
穷酸的书生,却有不小的傲气。
在这书生眼中,宣平侯就像是一个突然发财的暴发户,没有丝毫文学的底蕴,照他的脾气来说,他是不愿侍奉这种君主的。
德行不在臣子上,如何能当得明君呢?
即便面对着气势汹汹的孟谦恩,书生依旧如寒梅傲立。
一众诸侯看着这书生,心生叹息此人怕是活不长了……
官场之中,岂能凭意气用事?
气头上的孟谦恩,忽而抽出身旁甲士的长刀,一刀便劈断书生的上半身。
摔落于地面的书生,单手撑着地面,想要站起,却发现自己的腿还坐在轿边的木凳上。
这种从下往上,能看到自己半身的角度,还是他平生第一次见到。
回想自己一生苦读,却是壮志未酬,就死在了这里,书生不禁愤怒地挥出自己平生的第一拳。
面对自己酗酒赌博的父亲,他不曾出拳;
面对乡里欺软怕硬的流氓,他不曾出拳;
只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忽然有点怀念那些书中的大侠,路见不平,拔拳而出,那应该才是江湖人的乐趣吧。
这一生,太窝囊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