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句读真的像宇文虚中说的那样,他从没有见过吗?
赵桓完全不信。
大宋读书人过江之鲫一般,数不胜数,不知道多少人每天端着圣贤书研究,完全不可能没有人提到过这个观点。
但宇文虚中这个表情和言语,归根到底,还是朝臣们面对皇帝时,必须采用的态度。
皇帝是对的,皇帝没有错。
对于圣贤书的解读的权力,是皇帝权力构成的一部分。
赵桓终于明白了宇文虚中的逻辑,看着他摇了摇头,说道:“那就按着这个方略执行吧。”
赵桓准备将自己的句读送到汴京,只是他看着宇文虚中欲言又止的神情,说道:“有什么话,宇文相公就说吧。”
“朕在处理《吊古战场文》一事中,之所以拖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找到真正的被黑水司蛊惑的官员,并不是为了不让朝臣和百姓说话。”
“你是御史大夫,如果你都不愿意说话,那天下就没有人敢说话了。”
宇文虚中看着官家,说道:“官家,此事是不是从长计议的好?”
“何事?”赵桓一愣,自己最近没办什么大事,是这道使知之的札子?
宇文虚中说道:“官家这天下的权力,就这么大,也就这么多。君权、臣权、民权不好分。”
“皇帝、臣工、地主、百姓都想要。官家这道札子下去,就是给百姓权力。可是官家,这事不是那么容易。”
宇文虚中的话,其实很好懂。
如果要把天下比作一个公司,那皇帝或者说天子,就是董事长。
在夏周时候,天下的诸侯是股东。
在秦到唐初这段时间,天下门阀是股东。
在武则天之后,天下数不胜数的地主是股东。
现在赵桓要将天下的百姓变成股东,进一步的稀释股权,这其中的阻力想想就知道有多大。
赵桓深知这条路是正确的,但朝臣们可不知道,他们没见过。
这刚开了个头,就遇到了宇文虚中的劝谏。
现在赵桓的股东的实质是天下的百姓,但是百姓却不知道这一点。
赵桓这道札子,是让百姓们知道这一事实。
对此宇文虚中不是很理解,所以他才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而赵桓却笑着说道:“宇文相公多虑了,这老话说得好,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教育改制是一件需要持续百年之事。”
“旦夕之间,看不出影响来。朕就是想种下去一颗种子,它若是能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不用太过忧虑。”
“它能不能发芽都尚未可知。”
均田制并不是赵桓独创,它能够大规模的激发百姓的战斗力,同样对皇权也是个威胁。
大宋到底会走向何方,别说宇文虚中,就连赵桓都不是很清楚。
自己埋下的教育的种子,到底会变成何等模样,他也不知道。
“它有土壤,它可以发芽。”宇文虚中说道:“现在的印刷术和书坊已经很多了,只要官家不介意,这大宋,有它生存的土壤。”
宇文虚中站了起来,说道:“官家说得对,就是个种子,其实没什么好怕的。”
“臣告退。”宇文虚中俯首离开了文德殿,赵桓把他叫过来,是询问凌唐佐和南钰的事,稍微讨论了下教育改制之事。
赵桓看着宇文虚中略有些落寞的身影,叹了一口气。
其实宇文虚中的话没说完,赵桓感觉到了他的话头强行打住了。
赵桓知道那是什么,自己手下有一大堆对大宋忠诚度满分的朝臣,而这些朝臣是赵桓管理天下的左膀右臂。
这些朝臣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