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舟感受到了挑衅。
她不害怕挑战,尤其是医术上的。她从小就自信,都是师父和乳娘对她的栽培。
对于医术,顾轻舟是很有信心的。
她之前的退让,是她不想搅合病家的治病,也是敬重前辈。既然马老先生非要她留下,而且说话难听,顾轻舟也不躲避。
她从来不给师门丢脸,今天也要会会御医了!
朱小姐,那我就献丑了。顾轻舟笑道,她同意留下来。
既然他们想要她试试,那就试试吧,顾轻舟的师门没教过她露怯。
众人继续往里走。
马老先生的两位徒弟很没有素质,他们一路上小声嘀咕,说顾轻舟的坏话,却偏偏能让顾轻舟听到。
他们是故意说给顾轻舟听的。
《金匮要略》背完了吗?就敢出来行医。
什么行医,我看是行骗还差不多。别说《金匮要略》了,只怕《大医精诚》都没有背熟。
现在人骂中医,都是一粒老鼠屎毁了一锅粥。
顾轻舟全听见了。
他们给她添堵,她当然也要以其人之道对付他们。
顾轻舟转头,冲他们微微笑了下,问道你们学了几年,现在会切脉吗?有人把我当神医,有人把你们当大夫吗?
路灯的光暗淡,顾轻舟穿着校服,笑容璀璨明媚,及腰的长发摇曳着,映衬得她的眼眸越发乌黑透明,似乎能映到人的心里去。
她声音也是轻轻柔柔的,不让前头的人听到。
你这位年轻人顿时气炸。
顾轻舟的话,戳到了他们的痛处。
他们入行晚,哪怕师父格外器重,也还是不能独立去看病,连简单的小病也没人请他们。
就这方面,顾轻舟比他们强多了。
这两个人神色全变了。
顾轻舟微笑,跟上了密斯朱,不再管他们。
而后,那两位小徒弟再也没说话了。
都是捡了软柿子捏。顾轻舟想。
一行人进了老太太的屋子里。
进屋的时候,顾轻舟有点吃惊。
和想象中不一样。
朱家这位老太太,不像司老太的念旧,这位老太太屋子里全是崭新的家具。
宽敞的屋子,高高的屋穹垂着水晶吊灯,一张西式大床,屋子里的其他家具,也全是西式的。
朱老太太今年七十岁了,穿着真丝睡衣,身上披着貂皮大衣,坐在沙发里抽烟,微白的头发是烫得蜷曲的,还细细描了眉,涂了个深红色的唇。
枯瘦、脸色蜡黄,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端庄美丽,甚至时髦。
青烟从她红唇里溢出,枯瘦却修长的手指,优雅夹住香烟,有点妖艳。
顾轻舟突然很喜欢这位老太太。
谁说只有年轻人时髦派?
谁说老太太一定要老气横秋?
这位老人家对新生活的热切,顾轻舟很欣赏,哪怕她带着病容的脸上,也有三分矜贵,更是打动顾轻舟。
我老了也要这样漂亮,不能叫年轻人小瞧了我,以为我过时老旧。顾轻舟想,一下子就给自己树立了标榜。
这是顾轻舟的感触,马老先生却丝毫不觉得。
看着朱老太太的做派,生病了还涂抹妆容,特别是那红嘴唇更是显眼,一向守旧的马老先生在心中骂为老不尊!
他的两个小徒弟,立马敛声屏气,心想这位老太太肯定严厉,不慈祥。
这模样的老太太,浑身上下透出精明和犀利,气场太过于强大,一般人不敢靠近。而她又上了年纪,更是叫人害怕。
他们进来,老太太也有点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