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皇子可是个烫手山芋。”云风篁闻言没有立刻回答,缓声道,“要是个康健的皇子,四妃也好娘娘也罢,谁都可以养着。但温徽贤妃毕竟是难产,皇子艰难落地,刚刚太医跟咱们身边老人的意思您也知道……殷衢那人从前就为殷芄闹到御前过,若是他人养了七皇子却没能养好,您知道的,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这要是的确养母不上心也还罢了,要是养母上心,却因为七皇子自身孱弱无力回天,然后还要被殷衢埋怨憎恨,这也太冤枉了!
而且如今宫中有资格收养七皇子的,皇后膝下都两位皇子了,因为顾苏等人的进宫,她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想收养其他人所出的皇子的;四妃之中,云风篁儿女双全,还有两侄女养在跟前;淑妃、贤妃自己有孕在身,德妃呢倒是才一个女儿,可人家年轻自己还能生,从她之前对楚王的态度可见,她连一个生母早逝的皇子都不能做到视若己出,你让她将有着强势外家的七皇子当亲生骨肉看待,这也太难为她了。
至于妃位里头,安妃抚养了六皇子,而且就她的前科,殷家傻了才肯将七皇子交给她养育;燮妃倒是出了名的老实,但也木讷,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上次赏桂宴,清舒夫人都拉着柔昆夫人出去给云风篁解围了,她这个正儿八经的同族妹妹,也是公认一直受云风篁照顾的,却无动于衷手足无措,这种人能养大她自己的亲生儿子就算命好;婉妃与韶妃算是一起长大的手帕交,膝下也空虚,勉强算是比较合适的人选。
但是。
云风篁提醒皇后:“今儿个殷芄难产时,跟她一起进宫的人里,只洛昭仪想到请求让殷家人前来陪伴。其他人可都没开过这个口。”
“但洛寒衣位份太低了。”皇后皱眉,“而且她为殷芄开口说情,却未必有那耐心抚养殷芄之子……你知道的,洛寒衣自己也还年轻。”
洛寒衣自己还能生,犯不着为七皇子劳心劳力,一个不当心,还会得罪殷家。
“还是请陛下做主吧。”后妃沉默了会儿,最后决定,这种烫手山芋,合该淳嘉自己上。
这时候云风篁想起来,问皇后:“今儿个殷家为什么只有殷女萝过来?”
“他们家老夫人前些日子因着身上不爽快,由几个儿媳孙媳孙女儿的,伺候着去了城外的温泉庄子,一时半会的赶不回来。”皇后叹口气,“府里留守的主持中馈的是殷衢的寡嫂,曾经生过四个子嗣都没站住,如今的嗣子是过继的,她自觉不祥,没敢进宫,所以只有殷女萝来了。”
“原来如此。”云风篁道,“只是殷衢下朝后居然没有请求见女儿最后一面,倒是令人意外。”
皇后说道:“他到底也是重臣,再怎么心疼女儿合该有点儿分寸的。后宫重地,哪里是他能够擅自前来的地方?顶多温徽设灵的时候,容他与殷女萝过来拜祭一二,这也是陛下的恩典了。”
然后皇后不知道,殷衢不是不想来染湘宫,而是听到消息后就直接晕了过去。
家里手忙脚乱的请了大夫到场,几针下去倒是悠悠醒转,但抓着身边人的手,颤声问:“我刚刚好像听到消息说芄儿没了?”
身边人不忍承认,又不好瞒,略作犹豫,他就明白了,再次一口气没上来……如此反复折腾到深夜,连家里老太爷都惊动了,亲自赶过来守着,才勉强稳住情绪,不至于因为过于激动昏厥,就是嚎啕大哭。
他这么哭了,在宫里忍过好几回的殷女萝也哭。
殷家上下又是痛心又是难过,最后还是老太爷出面喝住了他们:“人死不能复生,温徽贤妃尸骨未寒,你们作为她生前最在意的人,就这个样子,是存心要温徽贤妃走的不安心么!”
又提醒他们,“温徽贤妃虽去,却留下了七皇子。然而宫中如今适合抚养七皇子的高位,不是正有身孕就是膝下已然有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