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也没多久,就有侍者出来,带着一点儿如释重负的轻松,告诉公襄霄:“王爷让您回去歇着,不必继续跪了。”
窦宿长松口气,然而公襄霄的面色却一下子惨白。
他不觉得这是凑巧摄政王想开了不跟他计较了,只能是陆春草的劝说——这个瞬间公襄霄胸口百味陈杂,一时间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心情。
反正绝对不会是感激,倒是有些恶心与膈应。
倘若陆春草不过来送伞、说话,跟其他人一样直接进去书房说这个事情,公
襄霄主仆如今跪到茫然都未必能够知道,被打发回去也就被打发回去了……可陆春草来了那么一趟,这会儿摄政王让他回去,这算什么?!
这算什么?!
他陆春草算个什么东西陆氏又是个什么东西——摄政王竟然让他们凌驾于他之上!!!
或者应该问,在摄政王心目中,他公襄霄算什么?!
恰到好处“病逝”发妻留下来的唯一骨血,还是有了嫡次子就百般看不顺眼的碍眼人?!
“世子?”来传话的侍者非常担心的看着公襄霄,眼里满是担心他再度闹起来的郁闷跟厌烦,语调是刻意的舒缓与劝说,“您衣袍湿了,天冷,要不,先回去沐浴更衣一番?等会儿,王爷兴许还会喊您过来。”
最后一句是骗公襄霄的,想着这世子相信的话,兴许就回去收拾了等召见再闹了,而不至于眼下发飙,让他回去被摄政王责怪没办好差使。
公襄霄拢着袖子,他身上衣袍的确都被打湿了许多,但因着极度的愤懑,并不觉得冷,反而感到一种异样的灼热,额头青筋暴起——悲哀的是,他脑中电光火石,想到这会儿闹起来了吃亏的肯定也是自己,在摄政王不怜惜他的情况下他怎么弄得过这父王?!但是不闹的话,难道就这么默认了陆春草的施舍?!
想到日后众人提起来都说摄政王世子触怒了父王,被罚跪多日,若非前清平侯路过心生恻隐帮忙求情,也不知道如何收场……公襄霄闭了闭眼,这口气他无论如何咽不下去。
不仅仅是陆继妃这些年来的打压、摄政王的冷落,更因为陆春草刚刚提到了窦王妃。
他的母妃去世的太过凑巧,很多人都怀疑是为了给陆继妃腾位子。
公襄霄长大后不可避免的听到这样的揣测,心里也不是没有怀疑。
如果这是真的,那陆春草今日的行径又算什么???
他又算什么?
以后如何去见母妃?!
但这世上不甘心的人不甘心的事都那么多,纵然贵为世子,面对的是摄政王,他又能如何?!
公襄霄再次想到了淳嘉。
这个他一度看不起的堂哥,如果他是他……会怎么办?
宫里的淳嘉不知道摄政王世子正在试图从他的亲政与夺权里寻找灵感,也不知道初登基时初初流露出对他不喜的堂弟如今心里的歆羡向往,他现在其实也觉得事情有点儿棘手。
倒不是为了即将抵达帝京的明惠长公主,而是袁太后明确反对晋云风篁为贵妃:“且不说她最近又没什么功劳,中毒的这些日子还累得皇儿前后操心,哀家不说她两句就不错了,还要晋位贵妃?!开什么玩笑!险死还生又如何?宫里妃嫔生养谁不是半只脚踏在了棺材里,前两日的魏
德妃就是个现成的例子——”
淳嘉连忙道;“魏氏是从昭容晋德妃的!”
“她出身名门性子温驯又给你生了位皇女,册封德妃也还算合理。”袁太后冷冷道,“小云氏呢?寒门之女,子嗣无缘,性子哀家都不想说她什么了……当初册封贤妃已经是特例,至于贵妃?想都别想!”
见淳嘉沉吟,放缓了些语气,又道,“而且四妃虽然有先后,却是同级。就算德妃在她之前,可魏氏素来温婉,难道还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