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堂上下,真正金口玉言,只要淳嘉明确表态,都没人敢说不字的。
就算有几个走直臣人设的臣子会进言,但也是见好就收。
毕竟这位天子可是踩着两大后族的尸骸当权的,古往今来能够不惜身的臣子还有一些,能够捎带上家族不要命的有几个?
这种情况下,淳嘉懈怠,云风篁虽然有点儿恨铁不成钢,一时间也找不出什么理由,劝他继续保持警惕。
“所以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哪!”贵妃在心里长吁短叹,“自古以来,先圣后昏的君主不在少数,看来今上也是难逃此劫。”
她于是找借口再次召见了殷衢。
也亏得这会儿在行宫,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在绮山行宫这儿,规矩比起宫城是要松弛很多的。
后妃与素不相识的外臣自然还是要避嫌,而云风篁与殷衢差着辈分,又有七皇子这个枢纽,偶尔照个面倒也无所谓。
“陛下这些日子,很是善待先帝骨血。”两人在兰舟夜雨阁的花厅里照面,略说了两句闲话,云风篁便道,“本宫心有所感,却不知道殷大人可有教本宫?”
殷衢这两日都在为韦纥之事忙碌,但毕竟大族之主,云安明惠的闹剧都有所耳闻,闻言不在意道“云安殿下许是听信了什么风言风语,故此猜忌陛下。此乃不智之举。左右陛下是决计不会同意的,咱们就当不知道好了;至于说明惠殿下那边……一些家务事,两家都主动弹压下去了,自然更加毋须娘娘操心。”
云风篁打量他几眼,见他似乎完全没意识到天子可能不复从前的锐意进取,略作思索,觉得这人也不是很可靠,没必要主动透露,就说道“大阏氏之事原本不是很引人注意,因着云安殿下这么一闹,如今倒是许多人都关切上了。”
“陛下不会乐见宗亲权臣里有人与韦纥太过亲近的。”殷衢也不兜圈子,坦然说道,“能够让陛下放心出韦纥大阏氏的人,首先必定是陛下信任的。只是陛下不舍得亲女出塞,纵观前朝后宫,如今能够叫陛下信任且托付一国皇后之位的,除却慈母皇太后之外,也只有娘娘了。”
“只是慈母皇太后虽然对陛下恩情深重,袁氏却不识好歹!”
“且不说如今兴宁伯府几近覆灭,就算袁氏还有适龄女孩子在,想必陛下也绝对不会放心,让一个曾经做过混淆血脉的家族,出一位大阏氏,甚至,生下韦纥未来的大可汗的。”
“那么也只有娘娘这儿了。”
“娘娘出身不高,有时候是坏事,有时候又是好事。譬如如今,就是好事。”
“哪怕谢氏出了一位大阏氏,也威胁不到陛下什么。”
云风篁目光闪动,缓声道“秦王他们兄弟,也渐渐大了。”
“所以臣说,娘娘的出身,是件好事。”殷衢平静道,“谢氏出了大阏氏,虽然地位有着提升,但归根到底,谢氏女为韦纥大阏氏,想要地位稳固,必须紧紧依靠朝廷!单凭谢氏,可没这本事!就算诸皇子长大之后,角逐储君之位……娘娘请想,纵然晋王殿下落败,难道能够凭借大阏氏,左右储君之位的归宿么?”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韦纥要不是实在太虚弱了,也不会从汗位到阏氏都由国朝说了算。
届时就算韦纥大阏氏是谢氏之女,别说帮晋王了,不想方设法抱新君的大腿就不错了。
顶多,新君不欲引起混乱,因着大阏氏的缘故,对晋王手下留情。
云风篁思忖良久,微微颔首“本宫知道了。”
她没说自己会怎么做,殷衢也没催促,倒是告退之际,想到一事,问道“敢问娘娘,近来可有江夫人的消息?”
“……”云风篁神色一黯,微微摇头,“没有。”
“臣倒是有个想法。”殷衢说道,“还请娘娘饶恕臣直言之过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