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日子过?
云风篁比他小了近十岁,皇帝心里一直觉得没意外的话,自己必然是走在贵妃前面,甚至会先走好些年。他是真的担心自己去后,贵妃娘儿会没个好下场。当年世宗的继后,那还是正式册立、告祭过太庙、上了宗谱的正宫皇后呢,世宗当时还没死,不过衰微老迈,神宗羽翼丰满之后,还不是连带着同父异母的嫡出皇弟一起,说杀就杀说废就废?之后更是杀的宗亲人头滚滚,将原本人丁兴旺、枝繁叶茂的公襄氏主支,硬生生的杀成了人丁单薄,以至于孝宗之后,就需要从旁支过继嗣子来延续香火。
思索良久,皇帝最终叹口气,说道,“贵妃精明,靖宁侯此举,能瞒一时,难瞒一世……莫忘记会州是贵妃桑梓,就算谢氏此番几近族灭,亲友故旧,未必没有幸存者,到时候任谁遗漏只字片语,传到贵妃耳中,只怕越发不可收拾。罢了,让靖宁侯毋须多事,等会儿,朕自己去了后头同贵妃说。”
他道,“贵妃自从晋王落地后越发的懂事体贴了,朕想,她会理解的。”
云风篁当然能理解了,淳嘉政务忙完一个段落后到了后头,就见早已收拾好情绪的贵妃若无其事的靠着隐囊看昭庆同谢猛仨侄女踢毽子。
殿中为此专门搬走了许多器物,腾出一片空地来。
四个女孩子都是花骨朵儿似的年纪,穿戴打扮又讲究,做什么都赏心悦目。
哪怕昭庆瘸着腿,却也不服输的跟三个表姐
比试,许是怕她摔着,地上的氍毹临时换成了冬日里才用的那种,足有一寸厚,便是摔下去也无妨。
仆妇们拿着伺候的物件站在旁边围观,不时给自家主子叫好助威,云风篁似乎看得入神,嘴角也勾了点儿笑,看晚辈们的眼神里都是温软的怜爱。
皇帝进门时透过屏风的雕花注意到,胸口闷了闷,才走进去,温言道:“这会儿倒是热闹。”
谢猛等人见状,连忙上来行礼。
昭庆则欢欢喜喜的扑过来,脆生生喊“父皇”。
淳嘉看着就是高兴,他就喜欢这长女这一点,不记仇。
前番才在他跟前抹着眼泪跺着脚气呼呼的走开,这会儿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扑上来。
见状连忙扶了把,笑着道:“瞧你这一头的汗,还不赶紧叫乳母给你擦一擦?”
“儿臣自己会擦。”昭庆说着,趁势将手心的汗水悄悄儿抹在他御袍上,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的退开,“父皇来看母妃吗?那儿臣先告退。”
她这么点儿小动作哪里瞒得过淳嘉的耳目,见状啼笑皆非,刚刚在心里夸过这孩子,结果转头就打脸?
要搁平时,肯定要拉着昭庆好好教训一番。
但今儿个另外有事,既没心思,也不敢当着云风篁的面说昭庆什么,只伸手揉了把她脑袋,道:“你们去吧。”
于是原本不知道该不该留下来的谢猛仨也忙不迭的告退了。
“听闻陛下这两日忙得很。”云风篁温温柔柔的目送四个孩子连带伺候的下人们都出去了,才语带虚弱的问,“妾身都说了,妾身这儿没什么事儿,左右孩子们陪着、底下人伺候着,陛下还担心个什么呢?再说了,妾身顶多多躺几日,陛下可不能为了妾身,耽搁了政务。”
她越是这么体贴,淳嘉心里越是难受,到榻边坐了,犹豫了会儿,才艰难道:“阿篁,谢氏虽然大抵罹难,但你可记得,你父母却一直未被寻着?朕这会儿过来,却是因为……有了些消息了。”
云风篁心头宛若万箭攒射,面上却流露出对着镜子练习了上百遍的惊喜,连眸光都瞬间亮了起来,俨然自然流露:“真的?!”
她甚至一骨碌从隐囊上坐起来,伸手扯住淳嘉的袖摆,欢喜问,“父亲母亲都寻着了么?在哪里?惊吓得厉害么?可曾受伤?”
淳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