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道“殿下的意思是,想从谢氏收养男嗣到膝下,聊解寂寞……之前,殿下曾在谢府小住过些日子,很是喜欢十哥膝下的衷儿……”
云风篁有些意外,道“家里来信却什么都没提到过,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是殿下自己的意思呢,还是有人给殿下说了什么?”
“应该是殿下自己的意思?”崔氏想了想,说道,“也可能是太嫔劝说的缘故?听殿下左右的侍者说,之前殿下看到谢氏子嗣昌盛,就时常在无人处黯然神伤。只是当时没说什么。去岁回来之后,殿下有一回进宫来看望太嫔,回去之后,就委婉同臣妇提到了这样的话。只是……驸马却不赞成。”
“殿下的心情,本宫能够理解。”云风篁沉思了一番,遂安长公主不能生育,在这种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时代里,是个绕不过去的问题。
不止遂安自己耿耿于怀,云风篁都觉得是个遗憾。
她早先给谢无争的设想也是过继,然而谢无争选择了当情圣,先将话摞出去了,以至于云风篁也好,谢氏其他人也罢,再有什么想法,都不好再说谢无争什么。
这会儿遂安自己想过继嗣子,在云风篁的想法里,出于兄妹感情她是赞成的;只是出于担心谢无争对嗣子有了感情之后想求稳的考虑,她又有些纠结。
此刻就缓声说着,“然而兹事体大,当年,驸马是在陛下跟前立过誓言的,却不太好这么做。再者,就算要过继嗣子,合该先从大房挑选才是。四房虽然跟驸马也是骨肉至亲,到底隔了一层。”
崔氏忙道“十哥知道殿下喜欢衷儿后其实也是婉拒的,还专门去同大伯大伯母解释过。不过驸马的意思是,他当年既然同陛下承诺过,那么就算是大房嫡亲侄儿也不要的。殿下所以觉得对不住驸马,最近都在寻思着劝说驸马的说辞。”
“驸马就是那个性子。”云风篁随口搪塞,“这事儿,是在陛下跟前过了明路的。且不说驸马对殿下情深义重,不愿意轻易更改。就算驸马被殿下说动了,少不得也要陛下首肯才是。否则岂不是欺君之罪了?”
她希望崔氏聪明点儿,抓住重点不愿意轻易更改,不是不能更改;少不得要陛下首肯,这事儿是皇帝作为见证的,皇帝这边不松口,遂安一千一万个愿意,于谢无争的名声前途也是不好的。
“是!”崔氏小心翼翼的应了,犹豫了下,还是说道,“娘娘,其实臣妇觉得,驸马应该也是想要子嗣的。前两日臣妇的嫂子带着侄子去看臣妇,恰好驸马过府寻夫君说话。臣妇的侄子年幼,不过三两岁,在回廊下玩闹时不慎撞到了驸马。驸马抱了他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的交与乳母。臣妇的嫂子都说,若是殿下跟驸马有着子嗣,驸马想必会是一位慈父。”
云风篁心道,这年头几个男人不期待嫡子的?
遑论若非遂安不能生,那可是流着皇家血脉的子嗣!
“嫂子却是细心。”她微微颔首,也没继续这个话题,倒是顺势问起了崔家的情况,“你那侄儿算着年纪倒是跟本宫的十五差不多……家里可有什么打算吗?”
崔氏闻言就是惊喜,听出贵妃是在提前为十五皇子物色伴读之类的人选了,忙不迭的回答着,却也没再说这个了。
等她走了,云风篁思索了一番,次日就找借口宣谢无争入宫,说起这事儿“如今没外人在,本宫就直言了若是二十一哥实在期盼子嗣,只要殿下愿意为此寻陛下请求,想必陛下也不会忍心坐视殿下膝下空虚。”
其实淳嘉一开始就没有因为遂安不能生,就要驸马跟着断子绝孙的想法。
是谢无争盛怒之下存心要立深情人设,借此成名。
在皇帝的立场上,确保三位孝宗骨血备受礼遇才是最重要的。
这个确保的意思是,在普天下人眼里,她们是备受礼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