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理?
皇帝自觉不一定吵得过她,所以索性含糊过去,看着小跑过来的雁引,笑着说:“笛子取来了,却不知道爱妃想听什么?”
“什么都可以呀!”云风篁双手托腮,撑在凉亭中的石桌上,山间草木茂盛,难免多蚊虫,旁边的鎏金狻猊炉里烧着的沉水香里,就掺了驱虫药,夜雾一样弥漫开来,氤氲了彼此眉眼,烛火隔着烟雾照出来的面庞透着朦胧,恍恍惚惚仿佛梦境。
淳嘉接过雁引递来的玉笛,笑睨她一眼,凑到唇边,吹了几个婉转活泼的调子,抬头道:“这曲子很像爱妃。”
本宫在你心里这样轻快明媚的吗?
云风篁压根不相信,笑意盈盈道:“那陛下知道妾身心目中,陛下是哪首曲子么?”
淳嘉来了兴趣:“哪首?”
就见他的爱妃让人去取面琵琶来,尔后用金钏挽了袖子,起手弹拨数下,婉约轻柔,似春日静夜,月升东山,乘扁舟泛江,见两岸花影婆娑,水鸟时啼,怡然又悠远,淳嘉颇为意外,道:“为何是夕阳箫歌?”
他虽然惯以宽厚温和示人,但骨子里并非真正心慈手软,所以觉得云风篁应该会拣气势磅礴的曲子来——这会儿就饶有兴趣想听贤妃解释,只见贤妃住了琵琶,歪头朝他笑了笑,烟雾萦绕间她面容有些晦明不清,唯一双眸子熠熠明亮,似乎看着他又似乎透过他看向远方。
“妾身在北地土生土长,自幼有个念想,就是去书里写的草长莺飞的江南瞧一瞧。”云风篁随意拨弄着琵琶,懒洋洋的说道,“只是妾身身为女流,若无意外是不太可能有机会去那么远的地方的……”
其实也不是
,戚九麓对她予取予夺,早说过婚后会带她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虽然他这么说的时候云风篁也是不以为然,毕竟作为戚氏的宗子跟未来的冢妇,他们俩并没有很自由——但至少听着的时候是欢喜的。
定了定神,云风篁继续道,“所以江南在妾身心目中就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可望不可及。就好像陛下一样……有匪君子,终不可谖。”
“朕就在你跟前,怎么就可望不可及了?”淳嘉听着就笑了起来,柔声说道,“还是爱妃觉得朕不切实际,嗯?”
“妾身只是从来没想到陛下会是这般才貌双全允文允武,且对妾身多有垂爱罢了。”云风篁斜睨他一眼,要笑不笑道,“所以至今想起来,都怕自己恍惚在梦中,醒了就看到自己还在斛珠宫的小院子里,等着正殿那边要妾身过去伺候的吩咐呢!”
淳嘉亲政以来听过的称赞不计其数,但喜爱的宠妃说出来的到底格外动听,此刻心情就极好,拉过她手把玩着,笑道:“指不定正殿那边就是朕在等你呢?”
“那妾身要不要快点醒?”云风篁就势在他掌心挠了挠,嫣然道,“免得叫陛下等急了?”
这晚月色甚好,微霜般的月华流泻下来,斜照入亭,似为贤妃眉睫鬓发沾了一层霜,粗粗望去叫淳嘉下意识的想起来“白头到老”四个字,他略略走神,方才微笑起来:“不急,朕愿意等你。”
……玉笛声在万籁俱寂的夜里传出去很远很远,卧霞楼的瑶宁夫人做了噩梦,惊醒之后一直睡不着,听了会儿,就叫进陪嫁的心腹:“你听着这是谁在吹笛?”
心腹有些茫然,侧耳细听了会儿,才不确定的说道:“像是借月小筑那边传来的……是贤妃么?今晚陛下好像就在她那边,大晚上的也不知道让陛下好生安置,也是慈母皇太后今年没来,不然,不必咱们去说,慈母皇太后也饶不了她。”
“是陛下。”顾箴叹了口气,从旁取了个隐囊垫到腰后,幽幽的说道,“你忘记了?前两年皇后设宴,诸妃嫔为了取悦皇后,纷纷登台献艺……中途陛下到,正逢有个宫女出身的宫嫔起舞,因见圣驾心中惊慌,跳的七零八落的,受了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