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惯例,寒食、端午、中秋、重阳这四个节令,都在文瑶宫摆宴。
文瑶宫在前朝,然为方便后妃前往,有专门的甬道相通,平素重重深锁,逢着节日,方才层层打开。
甬道狭长幽深,两侧都是高高的宫墙,每隔十数步,有着一对齐胸高的陶缸,贮满了水,以防火灾。
这日水缸畔,又放了两盆桂树盆景,以应时令。
清雅桂香弥漫,将一众宫妃的熏香都压了下去,嗅来清甜,夹杂着丝丝水汽的气息,将甬道原本终年不见日头的阴冷压抑,冲淡了不少。
待甬道走尽,出了一扇门,外间豁然开朗,却就是文瑶宫后庭了。
宫中殿室,尤其是前朝的宫室,为防刺杀,屋宇附近,是不容草木生长的。侍卫立在廊下,一目了然,方是安全。
故此在这儿已经可以看到文瑶宫的殿窗。
广阔的庭院里,汉白玉镂刻缠枝花纹的地砖上,却摆放了众多盆景,以桂树菊花为主,其他这时节开的花卉环绕,芬芳扑鼻,甚至引了几只原本已不见踪影的蜂蝶环绕。
若非西风飒飒,直如春日。
“咱们这位真妃娘娘。”从步辇上下来的贵妃环顾一周,挑了挑眉,就听后头走上来扶着她手的贾充媛嘀咕了句,“撒钱可真是一把好手!往年,皇后娘娘主持中秋宴,后庭这儿可是从来不动的,左右没人来的地方,也这般奢靡。”
毕竟此处专供诸后妃下辇,谁敢误入?
纪皇后出身富贵,却没有挥霍的喜好,所以都是在前头做文章,这边一概不动。
如今这入眼的花团锦簇,八成是云风篁的意思。
“你现在这么说。”郑贵妃任凭贾充媛扶着,眼中毫无笑色,嘴角却微微勾起,“去绚晴宫探病时,可是殷勤的很!”
“娘娘……”贾充媛讪讪的解释,“那不是……那不是想探听一下真妃虚实么?”
当初云风篁为跟皇帝演戏,倏忽称病,魏横烟误会之下趁势逼宫皇后,贵妃英妃悦修媛有着足够的靠山,不为所动也还罢了。
陆充仪贾充媛跟薛婕妤却都没撑住,最终还是跟着魏横烟去了绚晴宫。
为此贾充媛这几日一直变着法子讨好郑贵妃,希望她能够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自己的却不住压力。
只是贵妃一直淡淡的,也不说原谅她,也不说不原谅,总之一应殷勤收下,在贾充媛高兴的时候,却冷不丁的刺上几句,叫她重新又惶恐起来。
贾充媛惴惴了几日,这会儿竟然有点习惯了……
此刻见贵妃似笑非笑的,舔着脸继续扶着她手臂“娘娘仔细脚下。”
相比她拉下脸来充当宫女的讨好郑贵妃,陆充仪对英妃却要冷淡得多,只是中规中矩的走在队伍里,同英妃连个眼色都没有。
这也难怪,贾充媛的父兄官职虽然不低,却都是郑具提拔起来的,属于郑具嫡系,她在郑贵妃跟前,自然直不起腰杆来;陆充仪的义父清平侯,却是摄政王的现任岳父,论爵位还在昭武伯之上,却不需要对英妃太过逢迎。
甚至还有点怨恨英妃不给自己撑腰,使得她只好跟真妃服软……
一行妃嫔心思各异的走进正殿。
文瑶宫许是因为专门用于宴饮的缘故,建造与诸宫殿都不同,乃是仿照下古时候的格局上首为高台,台上有顶,四柱支撑;高台坐北朝南,东西各有二廊
,说是走廊,实际上也是宾客坐席的地方;正对高台的中间,却是一片露天空地,原本的地砖上铺了一层石青底掐金丝缠枝菊花氍毹,是供伎人表演歌舞杂耍之类的地方。
而南面连接东西廊的回廊,却是宫人以及入宫赴宴的诸臣随行侍者们待命之地。
因着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