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陛下不要提让妾身出宫这种话了。”云风篁合上眼,月光清晰的照出她眼角泪痕,低声道,“从喝下那碗绝子药开始,这宫城,妾身,就出不去了。至于戚九麓,早在两家解除婚姻时,就已经再不可能。而他迎娶了晁氏女之后,妾身与他之间,便犹如仇雠!”
她张目,看向身侧的皇帝,“妾身知道陛下不信,毕竟妾身多次跟您说过,妾身跟戚九麓,乃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等情分,陛下切身感受过,知道有多深沉。”
“可陛下,妾身出身的谢氏,子嗣繁茂,与扶阳王一脉单传,迥然不同。”
“妾身一块儿长大的,可不止一个戚九麓!”
“谢氏早几代就将男女分开排行,妾身在这一代大排行是十七,那日不慎冲撞了明惠公主殿下的幼弟,大排行二十三,表弟江氏子,大排行第七……此外还有诸多伯母、婶母、嫂子、姑表、姨表兄弟姐妹。”
“陛下请想,妾身幼时身边该多热闹?”
似乎想起来当日无忧无虑的时光,她嘴角浮现一点由衷的笑意,但很快隐没,转成森然,“陛下的青梅竹马只有悦修媛,所以悦修媛永远都是特殊的。可妾身不一样,妾身的青梅竹马,多了去了陛下,妾身敢拿妾身的侄女跟您保证,戚九麓在妾身心目中的地位,没有您想的那么重要。”
“毕竟……凭什么东西,多了,也就不稀奇了,不是么?”
“三年前的变故,对妾身来说,最心痛的,其实不是跟戚九麓解除婚约。否则妾身怎么会答应独自前来帝京,寄居姑姑家待嫁?”
“妾身最心痛的,是谢氏女声名狼藉,不,连带妾身的外家江氏,也受到极大的牵累。”
“陛下知道,妾身当时有多少年岁仿佛的堂表姐妹,原本要么正在议亲、要么已经物色了才貌双全的夫婿、要么甚至婚期都定下……却因为有些人的盘算,导致妾身庶姐惨遭算计,落下荡妇之名,以至于……”
她微微哆嗦着,似乎到此刻都有些不堪承受那样的变故,“以至于这些正值如花年纪、什么都没做错的姐妹们,或者被送入家庙、或者被仓促出阁、或者……或者因为受不了满城风雨,悬梁自尽?!”
“而且,自尽的那位堂姐,仓促发丧之后,还被人在坟前泼洒污物,以为羞辱……可那位堂姐素来谨言慎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七岁之后,便是嫡亲表亲,都不曾私下说话!”
云风篁抑制不住的哽咽出声,“这般境遇一落千丈,当时想死的又何止是堂姐一个?妾身其实也在其中,只不过,听说了堂姐的坟墓被那样对待后,妾身……反而不想死了!!!”
她猛然转身,指向翼国公府的方向,“可妾身万万没想到!妾身抱着北地那些原本无冤无仇的人希望妾身死、且死后连葬身之地也还要被侮辱,妾身偏偏就要好好儿的活着的想法来了帝京,却还是难逃无妄之灾!!!”
“是故,妾身当初跟悦修媛针锋相对时,悦修媛的近侍透露戚九麓迎娶晁氏女后,妾身唯一的想法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妾身也绝对不会放过这对狗男女凭什么晁氏害了妾身的庶姐、坑了谢氏江氏之后,还能抢走妾身原本的未婚夫?!
“这不是妾身对戚九麓有着眷恋,只是妾身绝对,绝对受不了输给晁氏女!!!”
“妾身不要的东西就算毁了,也绝对不能便宜了那贱婢!”
“当时妾身在宫里一介新人,没有任何根基,今日不知明日生死荣辱,陛下您说,这种情况下,妾身唯一能够报复他们的手段,是什么?”
淳嘉叹了口气,没说话。
他扪心自问,要他是云风篁,既然心存死志,仇人却送上门来撩拨,他也会欲拒还迎的跟对方私下来往。
如此,一旦事败,自己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