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乎庶出的淳嘉帝,对于直接谋划为这个庶孙请封世子,太妃更想做的,是一劳永逸,直接换个儿媳妇,生下名正言顺的嫡孙。
如此继承王爵理所当然,根本不需要看朝廷的脸色。
袁太后除了跟娘家求助之外,毫无办法。
袁氏于是提出,事成之后,袁氏必须再出一位藩王妃。
太后进行了还价,淳嘉可以与袁氏女定亲,但如果成亲之后五年无嫡子,这位王妃必须让位因为朝廷不可能答应扶阳王一脉,连续破例两次。
这样天下其他藩王也要闹起来的。
所以袁楝娘自幼常在藩王府长大,对外说俩孩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实际上,是袁氏默认这个女儿一旦生不出嫡子,立刻会有第二个接上,所以不想太花心思。
自家骨血,花的心思越多越舍不得。
而且,教好了,万一真到了换人的时候……说不准就会生变。
“哀家自己就是袁氏女,虽然看楝娘不如皇儿,到底骨肉相连,起初也没想教坏她。只是这孩子被身边人捧习惯了,好好的说着她不听,哀家也不想动用苛烈手段,不知不觉她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袁太后将金剪交给一旁的蘸柳,又在宫女端过来的金盆里浣了手,拿一方雪白的帕子细细擦着指尖,慢条斯理道,“本来家里说好的,楝娘不行,就由底下同样嫡出的栀娘她们补上。可世事难料,皇儿登基了,藩王继妃跟帝王宠妃的要求自然不同。这一代女孩子里如今尚未出阁的,以苁娘你颜色最好,之前,哀家猜也觉得是你进宫……”
不远处,袁苁娘身着水粉色宫装,浅碧色绣缠枝宝相花披帛,堕马髻上斜插金簪,整个人五体投地,跪伏在氍毹上,这姿势看不清楚她神情面容,只听一把娇软的嗓音里透着轻颤“姑姑……姑姑……请姑姑饶恕……”
“饶恕什么呢?”袁太后在铺着织金锦毡的宽椅上坐下,和气道,“你也不过是受家中吩咐行事,毕竟,你姨娘还在你爹娘手里不是?”
她轻笑了下,“袁氏都觉得楝娘不行了,所以急着让你进宫来固宠。嗯,固袁氏的宠。前两日皇儿一直在翠茵院,这会儿他一走,你自然要过来跟哀家讨要取悦他的方子……只可惜这方子哀家告诉了你,你能行么?”
地上袁苁娘迟疑着不敢回答,她不是袁楝娘,从小在太后皇帝跟前长大,对这两位没什么敬畏之心,想什么说什么。
她虽然也是太后的亲侄女,可压根儿没见过几次太后,单独说话这还是第一次……她不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否会惹得太后勃然大怒?
正踌躇,袁太后却已经道“你不行的,你没有立刻回答,可见心里其实没把握。”
袁苁娘咬着唇,沉默片刻,忽然道“姑姑,侄女儿才疏学浅,是不能直接得陛下欢心!但侄女儿并非楝娘姐姐,没有独占君心的野望,侄女只求在这宫闱里,有着一席之地,能够羽翼生母、报答袁氏的养育之恩,便已经心满意足!”
“这个没有问题。”袁太后随意的说道,“别说你,就是楝娘,只要日后不惹出什么大事儿来,皇儿这点面子总要给哀家的。你还有其他事儿么?”
没有的话就该告退了袁苁娘明白她的意思,却没起身,而是握紧了拳,鼓足勇气,道“姑姑,请姑姑容侄女儿伺候您左右!”
话音才落,室中就是一静。
袁苁娘顿时把跪伏的姿势
保持得更端正了点。
“……”袁太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笑了声,却叫自己的近侍,“蘸柳。”
蘸柳低眉出列“婢子在。”
“你去给兴宁伯府传句话。”袁太后单手支颐,嘴角弯着,眼中却毫无笑色,“哀家欠袁氏的,早就结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