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吐出这两个字时,觉得胸中有些许暖意。
“姐姐,姐姐,姐姐。”它喃喃说了好几遍。隐约记起,自己好象有个姐姐,很疼爱自己的姐姐。
它决定,去趟倚仙阁找记忆。
莼之回到清忠房内,清忠见他面上泪痕未干,伸出瘦削的右手,摸摸他的头“傻孩子,别伤心啦。我吃了药,好多了。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从枕下取出一枚玉环,“岳将军临死前,随身携带的只有这玉环。他死后,狱卒隗顺冒死将他的尸体偷背出临安城至九曲丛祠,葬于北山,伪称贾宜人坟。隗顺死前将这一惊天秘密暗授,将此玉环悄悄交于我手。”
莼之接过玉环,摩挲半晌,见那玉环十分普通,并无出奇之处。
清忠招招手“你近来听话。”用极小的声音对莼之说“当朝太祖出身行武,为保江山长治久安,重文抑武,又使兵将分离,致军队十分羸弱,我泱泱大国,竟无一人可与群狼对抗。鹏举将军死前,将遗物藏于一稳妥所在,钥匙便是这玉环。”
莼之大惊“遗物中有兵书吗?”
“遗物到底是什么,有无兵书,我也不知道。但岳家后人应当知道。岳将军已蒙难十数载,几个月前,我特遣静如静远往岭南寻鹏举将军后人,却见西夏人、金人都在旁监视,想必都是为岳将军的兵书而来。静如静远怕将此环交于岳霖之手反而会为他带来灭门之祸,于是又带了回来。我已近耄耋,此次病症来势汹汹,怕是时日无多。目下我就要归去见那帮老兄弟了,身边却只剩你一个小小娃娃,只得将这重任托付于你。这也是天意,莼之,你答应师傅,将来无论如何,都要将此环交还于岳家后人。”
莼之点头应允,将玉环收入怀中。
清忠道又是一阵猛咳,过了一会,咯出大滩血来。
莼之吓得面无人色,哭得肝肠寸断,把这一年没哭的泪水全流出来了。
清忠道“傻孩子,别伤心啦。为师过去杀戮太重,当年断臂之后,我形同废人,才悟出善恶报应的道理,从此行善积德,与过去的兄弟相比,现下我已是善终,知足了。”
见莼之仍伤心不已,清忠说道“佛经有云,一刹那为一念,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当年我的兄弟个个英雄盖世,叱诧风云,如今皆已成空,坟头的草都几人高了。细想人的一世不过是天地的一念,你是名士之后,铮铮好儿郎,无须为我要离这皮囊而去伤心。”
小元在夜色中狂奔下山,伤心、失望、意外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想喊却不知道该喊什么,风在耳边呼呼划过,胸中燃着的火激得它沿着钱塘江不知跑了多久。
凭着记忆,它找到了倚仙阁,那里仍然是一片废墟。
它想钻进废墟中看看,却发现此处早已成了流浪狗的天堂,横七竖八躺的全是狗。吓得扭头就跑,跑着跑着,想起魏富贵温暖的怀抱。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六和塔。
它悄悄在清忠房外偷看,见莼之趴着睡着了,面上泪痕清晰可见,那清忠老和尚靠床坐着,嘴角带血,气若游丝。床旁的木桌上胡乱放着一碗水和一张带血的面巾。
小元在屋外转了几圈,悄悄进屋,一老一少仍然一动不动,想是倦极了。小元一咬牙,用爪子在掌心划了一道小口,滴了三四滴血进碗里,小眼眨巴眨巴地十分心痛自己,望着莼之心道“魏富贵,我可是为了你才划破自己,这老和尚要是还救不活可就是他该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