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不对？”元淳问道。

“有根弦松了，调紧就好。”墨霜筠立刻动手去调。

“这样就好了？”

“是啊。”

“你弹首曲子我听听。”

“可是……”墨霜筠知道苏柏青还有话对元淳说。

“快点快点！听长辈的话。”

墨霜筠只能答应这“长辈”的话，“弹什么？”

“《思凡》，会吗？”

“略懂。”墨霜筠手指在琵琶上拨动。

他说略懂，实在是过于谦虚，虽然这样有些不敬，但苏柏青觉得，那些教坊乐师，无一人可比肩墨霜筠。

元淳当初以为墨霜筠所说只是场面话，如今被他一曲惊艳，不由得也有了兴致，现在只有他一人，索性连念白都一起包揽了，“削发为尼实可怜……辜负青春美少年。”

元淳的母妃曾经是福江“永芳班”的角，先帝微服私访时看中了她，方才进宫，在元淳十岁五时，她晋升妃位，才有机会能够省亲。她进宫之后就是天子的女人了，自然不能够再做出抛头露面唱戏的事情，但她对于唱曲实在喜欢，在自己宫里的时候，一有时间就会唱几句，唱《孽海记》，唱《长生殿》，元淳自小听着，有一日模仿她唱了一句，素来温和的母妃破天荒地打了他，她自己就再也不唱了。

但因为这件事，元淳在发现，他是真的喜欢昆曲。

他一有时间就会跑到京城，听戏班子唱，在空无一人的时候练习。

他的外公外婆就是戏班的主人，家里唱戏用的行头都是齐全，趁着母妃与外公外婆说话的时候，他实在是忍不住了，找了一个借口溜出去，跑到准备的房间，给自己化了拙劣的妆容，穿上大了好几号的戏服，唱着一个人的独角戏。

“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傅削了头发。每日里，在佛殿上烧香换水……”

声音戛然而止，元淳呵斥道，“大胆！谁在那里？”

一个矮矮的身影从柜子后面走出来，用软软的声音说道，“哥哥，你唱的真好。”

元淳见只是一个小孩，也卸下了防备，毕竟还是个少年，得意道，“小鬼，你倒是挺有眼光。”

小孩使劲点点头，“我以后会写很厉害的戏本子，哥哥你愿意唱吗？”

“好啊，不过到时候，观众也只能有一个人。”元淳心情特别好，随口答应道，“小鬼，你叫什么名字？”

“苏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