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扶住了蒋门神肩膀,蹲下身语重心长的说道“舅舅知道你不甘,你愤怒,你想报复,但那曹都头是知县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如今知县高升在即,那空出来的位置,我和县丞都想争上一争,如此紧要关头,怎能因这等小事和知县闹得不快?”
“我的外甥耶,你一直把舅舅当做你的靠山,却不知人家也是有靠山的人,还比你的靠山更硬更大,敌强我弱,只能放下恩怨,好好养伤,早日康复,才能助舅舅一臂之力。”
“你若不服,舅舅现在就答应你,只要舅舅一日还在阳谷县为官,这阳谷县就任你施为,只要不去惹那曹都头就行。”
主薄每说出一句,蒋门神挣扎的力道便小一分。
等主薄三句话说完,蒋门神也慢慢放弃了所有挣扎,一动不动的靠在妇人怀中,双目依旧圆瞪着,却像那霜打的茄子一般——焉了。
手上再无半点挣扎的力气。
主薄又重重叹了一声,甩了甩衣袖,叮嘱了妇人一句后,悻悻然的离开了房间。
那妇人这会也不哭了,更不闹了。
她也不是那蠢人,主薄话中的意思自然听得懂。
没想到,比靠山也比不过,打也打不过,图奈何?
只得收了哭闹的心思,又从外面叫进来一个伙计,两人合力把蒋门神搬弄到床上。
房间中,也变得安静下来。
一下子静的可怕。
第二日,曹军在周遵锋的带领下,悄悄来到了县城周边的李家庄,见到了躲在这里的菜园子张青和两名伙计。
当场被蒋门神打得奄奄一息的孙二娘,也在挣扎了几日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张青不敢声张,让手下伙计花了一些钱,请村里的村民买了一副棺材,草草把孙二娘葬在村头的坟地上。
又备了一些祭品,举行了一个简单的葬礼。
曹军寻到他时,整个人已有些不正常。
阴着一张脸,只是不停的饮酒,边喝边吐,也不言语,整个身子缩在阴影中,周围散发着一阵夹杂着呕吐物的馊味,十分难闻。
曹军此刻的心情也十分复杂。
当初饶了这二人一命,只因自己初来乍到,势单力薄,又面对西门庆这样强大的本地土著,把他二人当做一个备用的后招。
哪想到这对夫妇为了承诺,竟做到这个地步。
正应了书上的一句古话,“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曹军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夫妇二人,守着承诺,从十里坡来到阳谷县,替我守护武大一家,倒是个有信誉的汉子。”
“这番害孙二娘送了性命,却是我的疏忽。”
那张青听曹军说完,依旧蹬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是眼珠子转了转,不似刚才那般痴呆了。
曹军猛吸一口气,突然厉声喝问道“张青,你如今还想不想报仇?”
“你若想报仇,我这番就给你答复,三个月内,定取那蒋门神的狗头,祭奠孙二娘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