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半晌后才硬邦邦道“她在入华裳宫前便易了容,这是臣能想到的唯一理由。”
“唔,”南穆辞很给面子的点头称赞,“真是妙哉,如此看来,泠大人还是反应不慢的。”
泠骁明显的被这话一噎。
这好了,王爷从没有夸人的习惯,如今连“妙哉”这种又酸又俗的话都说出来了,合着是暗地里讽刺他反应忒慢。泠骁尴尬的扯了扯嘴角,着实是没法对南穆辞这话做出回答。如今这样的局面完全是他一人造成,王爷提醒过他,怪就只能怪他自己太过自负。
泠骁如今不过二十有二,他虽是骄傲,但却并非固执心高气傲之人。沉默半晌,泠骁黯然低叹“是臣低估了她,想不到她一个女子,竟会有如此深的心机。只是臣想不明白,她不过是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既已被封为郡主,为何还要选择易容?”
南穆辞闲闲地吹吹烛光,烛光突然受到微风的侵袭,本就轻颤的火焰几乎跳跃起来。两人的身影在这跃动的烛火中不甚清晰,南穆辞挑唇看着映在墙壁上不住颤动的影子,神色竟似是有些无奈“骁,你明白你太过自负自然是好事,但有些事情你还并未看透本质。华裳郡主父为楚王,无论北月帝给她的封号有多么光荣,帝王之心也必定会对她有所芥蒂,本王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去封这个郡主,但本王却知道,她在封郡主前便早已想到这离开的一天,若是不给自己留些退路,这深宫她自会尸骨无存。”
泠骁将这一番话在心下细细咀嚼一番,良久他微微躬身,言行间尽是拜服“王爷,臣明白了。只是,华裳郡主,您便打算这样放过她?”
南穆辞摇摇头,指尖轻轻拂过腰间玉佩,他笑的高深莫测“本王说过要暂且保住她,可惜有缘人自会有相逢的一天,届时她逃脱不了。这里的事先交给其他人,你我明日亲自去璟和商议国事。”
泠骁抿了抿唇,低首应道“臣领命。”
明白自己已没有机会寻到顾潇画的泠骁退到房外,他轻轻关上门,在冬日的寒风中站得笔直。他久久的注视着眼前厚重的雕花木门,似是要透过这块门板看清房中的一切。凉彻刺骨的寒风吹拂到脸颊上,有种难以忍受的疼痛,泠骁站了许久,而后他轻叹了口气,转身提步离开。
房内蓦然注视着轻颤烛火的南穆辞听着门外窸窣的脚步声,垂眸浅浅一笑。唔……他要怎么做呢?若是真遇到了那个小丫头,他要以何种表情面对她呢?
房内南穆辞坐在桌前发呆,房外泠骁已派出人手赶去各个城池传递解除封城令的消息。
三十座城池虽是路途遥远,但也不过是三日,北月大大小小的城池便允许畅行。
北月长宁三十八年,北月政变,穆王南穆辞整顿皇室,望真正铸造一个长久安宁的国家。
古往今来也不过是如此,百姓所求的唯有平安二字,那个位置让谁来坐,于他们来说并不重要。
能够存活下去,这就足够了。
而身在郊外终于等到封城令解除的华裳郡主顾潇画,虽说欣喜能够自由出入,但她心下实在还是有些黯然。许是离宫时太过匆忙,等她远远出了宫,她才恍然发觉母亲留给她的玉佩不见了。那块玉佩她自小带在身上,于她来说,那是一件承载着思念与爱护的东西,如今这一丢失,她起初竟是差点失了理智。
还好宛月及时拉住了她,不然,她必会为此不顾一切的回到宫中,然后再次失去自由。若是真的如此,那么她多年来打点的一切,便就是白费。
若非是玉佩突然丢失,她与宛月早该离开皇城的,如今她与宛月仍留在皇城郊外,也只是因为她对那块玉佩还存在不舍。她已经沿着出宫时的道路多次寻找无果,既是如此,那玉佩怕是落在了密道之中。
她已经没有办法再回北月皇宫,即使她再不想离开,如今也要强行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