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义符送宠咨步出书房,庭院黑沉沉的,空中一阵闷雷声响,大雨哗啦啦而下,宠咨顿时止步,眼望庭院大雨一阵苦笑。刘义符召来陈裨,让他安排侍卫乘马车送宠咨回去,自经走廊转往后院。
后堂西侧一间偏房内亮着灯,天色其实还早,但房间有点暗,高令娴头梳圆髻,她似乎就爱梳两种发式,另一种是堕马髻,或许是这两种要容易盘一点,她端坐在织毯上,低着头神态安详地缝制小孩衣物,曹娘子陪坐在一旁帮忙说着话,见刘义符进来便告退出去了。
“又做婴儿小衣,不是还早么?”
“替外弟做的,阿娘这几日就要生了,但愿是个男孩,吾父这一支人丁单薄,屡经战乱吃了不少苦,希望多子多福呢。”
刘义符听得一阵发楞,这年头的人们只要有机会都想多生儿女,哪怕穷一点养不起也要生,观念不一样,不过这正合如今的国情,南方人口还是太少了。他上前挨着坐下,见高令娴的腹部还是不怎么明显,不过晚上他是看过了,有三个月了吧。
“细细算来,咱们的孩儿出生要到腊月,那时吾已经出征了,怕是赶不回来,不免担心遗憾啊!”
高令娴姨嫣然一笑,宽慰道“不妨事的,那时阿娘能腾出空来帮忙照看,还有唐淑妃、百里修华这几日都要进宫了,总能分担一些事情,她们俩人缘都还不错,就是唐氏心思要深沉一些,妾身都已经见过了。”
“提她们作甚,吾打算出征后留外父与王公度留守,不过政务上的事情,你还是要问计于吉、何二位长史再定夺。”
“不提她们?难道那不是你喜欢的?”
见高令娴翻了个白眼,刘义符抚了抚额头,笑道“可法婴你才是吾更喜欢的啊!”
高令娴抿嘴一笑,撇了撇嘴道“尽胡说!能骗得了谁?你不是与吾有了婚约之后才认识唐氏的么?今晚她进宫,这大雨的天气也诸多不便,你得偿所愿,就别在这里装模作样难为情了,去吧!”
“不急啊!唐氏并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也没得罪你吧?”
高令娴却不置可否,笑了笑道“听说呀……许纳百里氏几个月了,有的人根本就没有去看过一眼,让人家女郎好生委屈,而那唐氏只在绸缎庄前见了一回,从此就丢了魂一样,还在外苟合……”
就是开了个房而已,怎么能说苟合呢?刘义符哭笑不得,心里有点慌,一把抓起高令娴的手,拢在手心里,心虚道“那不是请她帮忙么,可吾更在意你啊!”
“你还可以纳一个修容,一个修仪,这是你自己定的制度,可不管你纳多少,你的心必须要在妾身这里,你不许喜欢她们……”
这这这……高小娘子要成长为霸道女总裁了吗?难道要我逢场作戏?
刘义符知道此时不能拒绝,得罪什么样的女人也不要得罪孕妇,连忙斩钉截铁道“吾保证,绝不会真心喜欢她们!”
陪着高令娴说了一会儿话,外面雨停了,但天色还是阴沉着,空气潮湿温凉宜人,刘义符转去西厢院沐浴更衣,再回前侧正房厢堂用过晚膳后,外面一阵人声喧哗,他朝外看了看,没有急着过去,她们还要布置房间。
那是曹娘子带着云裳等一群宫女,从行宫西侧门将唐灵妃迎了进来,直接带往厢堂侧后房。后面还跟着陪嫁入宫听用的健妇、婢女三十余人,同时还有二十万缗的嫁妆移交给内侍监乔驹子收纳入库。
妃子嫁入宫内其实不需要嫁妆,但有财力愿意备办则面上好看一些,这样妃子入宫后,除一半敬奉给皇后,还可以留一半做自己的私房钱,用来打赏内侍女官们,不用完全靠俸禄。
刘义符步出厢堂时,转头望了北面后堂那排九列三层高楼一眼,笑着摇了摇头,再转头望向东厢小楼时,二楼一处窗户后似有人影一晃而过,似是沈妙姬,却识趣地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