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早就亮了,太阳都出来好高,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斜照进寝房内地面织毯上,如一道刺目的白虹。
刘义符半睡半醒,翻了个身,裹着轻薄的衾被继续呼呼大睡,他实在太累了,今天决定睡个懒觉。这时耳听得房门发出轻微的声响,有人进来了,脚步声渐渐走近,纱帐被掀起,他也懒得理会。
“皇兄快快起来啦!昨天说好的,你却贪睡不起,这不是骗人么。”
听声音就知道,竟然是小妹,这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刘义符侧卧着,嘟嚷道“嗯嗯……走开啦!不要打扰我睡觉!”
“起来啦起来啦!衣袍都备好了,还睡!皇嫂都在外等着呢!”
肩膀被扳着一阵推动,刘义符有点烦了,睡意全无不得不睁开眼,刘惠嫒头梳凌云髻,以丝带束起扎着赤红绢花,正笑嘻嘻地看着,两只大眼睛笑得弯弯的,漆黑的眼瞳骨碌碌四下乱转。
“去外面等着!再不走扣你这月的食邑钱!”
“哦……好吧!皇兄你得快点!”
竟敢直闯寝居,女人果然都是不惯不得的,只要对她们好点就会得寸进尺,远之则逊,近之则不恭!不过之所以被催,是因自十天前大朝会之后,整个中府完全是超负荷运转,刘义符每日的事情非常繁杂,五监寺下各署属官都是五品到九品,右长史吉翰勾决人选,下敕命报上来备案。
而新官任前必须朝觐,刘义符每天都要接见,各种勉励的话简直说到吐,他终于体会到做皇帝的烦恼。若仅是这些也就罢了,徐豁到来后,修撰律法、准备制科诸事明显加快节凑,名士的影响力看不见,摸不着,但却能感知。
这使得刘义符又多了两项工作,隔天就要召集官员审议刑法条文,以及策试各学科试题与相应的作弊惩罚措施,这些事情远远比上战场辛苦。
是以临近月末,制科策试在即,刘义符终于从案椟中解脱出来,决定给自己放几天假,带上皇后和小妹出城踏青郊游,放松一下。
见自家小妹退出寝房,刘义符也就起来了,陈裨适时带着尚服、尚寝女史八人进来服侍更衣洗漱,整理帏帐茵席。上朝之日,这些是由殿中监与内官监一起负责,闲时则只是低级女史,高品级的女官并不做这些杂事。
女史们的职事都有严格的道德规范和风纪约束,如前朝顾恺之的《女史箴图》就是一种反应宫廷礼仪的说教画作。如果刘义符敢做些什么出格的荒嬉玩乐之举,女史们是会依职责进谏并上报的。
历朝后宫本就是个机构,并不是皇帝一人的玩乐场,帝制之下,不设宦官和宫女是绝不可能的。
更衣梳洗朝食之后,刘义符一身青色右衽曲裾长袍,头戴束发朱皮小冠,大袖飘飘地步出行宫外,三辆普通的宽厢马车停在台阶下,陈裨、陈鹦鹉等侍从换着奴婢庶服,柳安民率二十名侍卫换穿了青色劲装,头戴青布结巾,作普通僮仆打扮。当然另还有牛默率一百多名侍卫,先一步去了马车将要经停的路线。
刘义符钻进车内,顿感眼前一亮,高令娴也换穿了一身白色半长及膝曲裾和褶裙,高高的乌黑堕马髻上,银色簪笄和绿色花钿与一身白裙搭配协调,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呵!今日头一次见这穿着,好看!”
刘惠嫒坐在一旁,笑逐颜开道“那当然了!皇嫂这套衣裙布料,可是阿惠帮选定的,有眼力吧?”
“还行!阿惠这衣裙也好看!”
刘惠嫒穿着相同式样的衣裙,但这丫头却爱粉红色,不称赞一句估计都不开心了,刘义符笑着转而朝车外传唤侍卫们起驾,马车出行宫前一片空地,转上西大街往城西,至月陂街口向南,到关庙横街再缓缓向东而行。
这是城内主干道之南三条大横街之一,位于行宫之南不远,此时街面上没什么车驾行人,只偶尔有些低级别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