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阳郡期思县东北十五里,这里是北面汝水、南面淠水与淮水交汇形成的三叉口处,入冬下雪后,天气仍是阴沉沉的,四野白茫茫一片,而河面却还没有冰冻,不时有成队的中、小战船来回游戈,将此处河面彻底封锁。
而在淮水南岸淠水河口一处隐蔽的弯形水道里,临岸扎着水寨军营,营外河面停泊着数十艘战船,即使这寒冷的天气里依然有士兵在值守。
靠前一艘长约十丈的高大战船上,甲板棚屋顶上加建了望楼,楼檐垛口后,一名身着绯红官服,腰系革带的年轻官员手举目向东北的淮河上远眺,此人自是陈珍,可观望了好一会作,视线尽头的河面仍是静悄悄的,并没有什么动静。
“郡君!他们今天怕是到不了,战后安丰郡那边也卡得很严,他们乘船过来虽是便利,但却很容易出事,远不如陆上安全。”
说话之人是新任的郡尉张磐,年约三十来岁,原是谯郡城父人,自是陈珍奉雍州刺史杨恭之命,将义阳、戈阳二郡合并,提拔立功的军主担任。而郡丞、郡监之职,陈珍打算留给仍驻于南阳的豫州安抚使沈道兴任命人选。
如今合二郡为一后,义阳一下变成了辖十县的大郡,如果再在与安丰郡搭界的灌水西岸再筑几城,那么达到十五六县都是很正常的,不过这些都是后事,陈珍率兵乘船队赶来,是因为接到兵声曹的急报,等在这里接应一些重要的人。
眼看天色渐渐晚了,淮河上巡哨侦察的快船连番回报皆未发现有寿阳过来的船队,这让陈珍也是满心失望,听郡尉张磐此方,不由回道“安危方面有兵声曹的人负责,如果他们将人送到边境而我们未能按时接应上,那就是我们的责任了。”
“已经等了两天了,这大冷的天气,弟兄们都有些不耐,也不知兵声曹究竟送了什么人来,居然要劳动郡君亲自相迎。”张磐不好直接问,便小心冀冀地试探。
陈珍笑了笑,正要开口,河口处的哨船上忽然传来一阵尖利的口哨声,随之河面上的哨船全都飞一般向东北面的淮河下游或北岸驶去,陈珍顿时意识到什么,长吁了一口气,面露喜色。
“传令!命北面汝水口的符旅帅准备行动!”
不多时,几艘哨船回来了,斥候登船上禀,东北三十里的淮河上来了一支小商船队,由十艘大蓬船和六艘大渔船组成,竟然也没有官兵追击,不知他们是如何避过淮河上敌军巡哨的,这让陈珍感觉有点奇怪。
反正没有追兵,陈珍也就没下令船队出动,等了两刻时后,果然有一支商船队在哨船的引导下驶近淠水河口停泊,陈珍忙下了望楼,到甲板前静等,不一会儿就有哨船近前停靠,斥侯带上来一名青色短衫的高大壮汉。
“某家豫州、南豫州兵声曹副尉阮贞明,拜见陈太守!”
“贺参军与孙杲校尉何在?要接送的人都带来了吗?”
“多亏了孙校尉在寿阳弄到了这个……某才能幸不辱命!”
阮贞明却是答非所问,从怀里取出一折文谍双手奉上,陈珍讶然,示意亲卫上前取来,再接过打开一看,竟是彭城王刘义康的亲笔通关文书,陈珍心中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难不成那位彭城王……亦有左右观望之意?”
“并非如此!”阮贞明咧嘴一笑,又解释道“孙校尉只是使人窃取了彭城王的加印文谍,再请人临摹了彭城王的笔迹,如此我们从盱眙过来,在寿阳虽耽搁了一些时日,却是一路畅通无阻。”
阮贞明虽未直接回话,但却间接说明,陈珍心中恍然,看来孙杲还在寿阳,而贺安平也还在建康,但他们从盱眙过来,那是南兖州境内,说明兵声曹已经延伸到南兖州了啊。
“很好!阮校尉的任务完成了,可若要回去复命,是不是还少了一折文书呢?”
“那是自然,陈太守稍安勿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