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戴法兴快步行至建康宫台城之北的弘训宫前,得了后宫中台侍御女官的许可,派了一名宫女引路,戴法兴随行至殿后一座御苑内,老远就望见苑内宫人簇拥,皇后袁齐妫正站在池边小亭内,手拿青瓷盘,不时拈起鱼料在喂鱼。
“禀奏皇后娘娘,事儿办妥了,是否要派人去宣武场知会官家一声?”
袁齐妫一身绯衣裙裳,头上高高的云髻插着金叶花树步摇,在近午阳光的照耀下琳琅夺目,闻言转过身来,细眉杏眼微微一瞥,回头看了戴法兴一眼,浓抹胭脂的薄唇轻启,淡淡开口。
“稍晚一些再禀与官家,命宫人厚敛了吧!听说京城街巷小民皆在议论江夏战事,派人去见新任丹阳尹临川王刘义庆,使其弹压一二。”
“老奴随后就去,娘娘还有何吩咐?”戴法兴的腰躬得更低了。
袁齐妫又向亭前池水中撒了几粒鱼料,心思显然不在水中银红锦鲤上,又问“官家新募了多少兵啊?右卫将军刘遵考从东扬州带回的兵可靠么?”
“因领军府之前一直被谢宣明掌握,带往寿阳作战仅剩七八千兵带回京中,差额甚大,到彦之将军从南豫州征募州兵补足,但兵员士气低迷,必须再加以操练方可大用。而右卫水师又损失了六十艘楼船,并东宫五校一万多兵……”
“够了!”袁齐妫脸色一沉,冷冷道“官家拟什么时候以檀道济、到彦之出征?”
“回娘娘的话,这日子还没定,但想来是快了,总要先安抚了豫州、南豫州的动乱才能大举出兵,而且朝局也不稳,要将新募之兵替换,原领军、护军二府之兵才可出战。且徐羡之与谢晦对此反应冷淡,傅亮又致仕在家,老奴听说他近日去其兄墓前大哭了一场,与人所言颇有悔意。”
“哼!这个老匹夫,焉有是理!”袁齐妫低斥了一句,沉吟片刻道“那萧思话与周淳之、萧贞等还在狱中吧,你待会儿去见临川王,使其向官家提一提,尽快将此事善后,好让三人再出征,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若萧思话放出来,命其来见!”
“老奴谨遵娘娘懿令!”
等了一会儿,见袁齐妫皱着细长的眉,没再说什么,戴法兴便深施一礼,告退了出来。
九月中下旬,襄阳中府终于南下,而陈道景也在江夏处理完战事善后,带着俘虏乘楼船队赶回,而荆州城北的纪南城成了一个大军营,杂七杂八的勤王兵与降俘经过整编,新扩了两军,以赵伯符与刘法章各领一军。
这样步骑膨胀到近五万兵力,而水师经过去芜存菁编为左、右两军,还多出的四五千兵抽调三个作战旅至襄阳,以为雍州水师,其余一部分编入荆州兵,一部分补充入造船匠坊。
若算上中府官员及士兵家属,荆州城内外一下增加了近十万人口,安置事宜变得十分的繁琐复杂。好在有中府官员各司其职,一切都渐渐有序,慢慢稳定下来。
这天上午,刘义符带着何承天、宠山民、薛道真、新任南郡太守百里长民等二三十名官员,以及荆州几大家族家主,骑着马赶到纪南城西北十里沮漳水东岸,这里有一道荆山余脉形成由西北往东南走向的山岭,当地人称紫漳山。
在山下沮漳河畔有一片占地甚大的庄院,由荆州上古遗族百里氏捐献出来作为临时州学,而州学新址位于庄院东北数里的山下,正有南郡官府组织了枝江、於阳两县数千民夫在挖土筑垒台基,准备建一座新的学宫。
临时州学庄院还是一座坞堡的样子,四面环绕的高墙上甚至有角楼箭塔、了望哨等,这些也没拆除,已经有四五百荆州本地士庶子弟先一步入学,负责初步筹建的是枝江令,只是还没正式挂牌开学。
刘义符到此自然是主持一下仪式,以表示对此事的重视,此时庄院门外空地上,枝江令已率数百学子列队相迎,还有远近乡里民户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