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监司帅、兼永巷帅本该随驾,但惦记着昨日袁皇后的吩咐,便途中告退了回来,直往北宫门内宣融便殿外的通尹衙署。
门前有很多小竖人和宫婢在进进出出地忙碌,载法兴带着两名随从低头急走,直进二堂就见签押房内,后宫通尹(准录尚书、并铨六宫,为太监大总管)徐嫒正在堂上视事,便上前见礼。
“徐通尹!昨日皇后娘娘交代的事儿,不知可准备妥当没有?”
“那件事儿啊,既然劝了也不听,这就急着要做,那就做得爽利点儿,去外面等着,某让紫极户主刘三班随你同去。”
徐嫒年约五旬,面色白白胖胖,显是敷了粉的,他早年地位并不算高,不过京中行台至荆州迎驾时,徐嫒在列,并最先投效,加上本就与宜都王熟识,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了六宫宦者之首。
戴法兴只好退出衙署,在前门外等了一会儿,地位相当于外朝尚书仆射的紫极户主刘三班端着托盘走了出来,那镏金托盘中放着一只碧玉酒壶和两只扁圆荷叶盏,刘三班面容僵冷,一声不吭。
载法兴有些惊讶地看了刘三班一眼,径直迈步而行,带上五六名随从小竖人一路到曜灵殿外,那殿前御阶下站着一人,正是戴法兴之弟戴法容。
于是,戴法兴近前便问“那位太妃在做什么?”
“在居殿廊院里纺纱,精神状态良好,只是年纪大了,身子有些弱,近日向一些多嘴的竖婢打听到江夏之战事,颇有些幸灾乐祸之态。”戴法容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刘三班,瞟一眼酒壶,面色微微一变。
“呵呵……荆州之幸事,便是她之祸事!”戴法兴又问“废王妃如何了?”
“还能如何?她司马氏国都亡了,还成天吃斋念佛,常自在居殿祭祀前朝安、恭二帝,对奴婢等也多冷傲不屑,嘿嘿……说来也是可悲,临到终了怕还是处子之身,据说曾拒不侍寝……”
“住口!此事岂是你能非议?”
戴法兴冷哼了一声,抬了抬手一指殿内,戴法容面色讪讪,不敢再说什么,领着一行人直往殿内,到了一间空寂没什么桌案和装饰的房间前,戴法容伸手示意,自行绕向一旁穿过前殿,顺走廊到殿后,此处宽大的院落中晾晒着成片的白色绫纱,一阵风吹过,满院一片雪白。
两厢与后面一排低矮廊房内,全是犯事的宫人坐在纺织机前纺纱织布,怕不下一两百人。戴法容孰视无睹,直往一间织房前,与曜灵殿监帅说了一声便退回前殿。
戴法兴与刘三班正躬身立于偏房门后,几名竖人把守房内各处,默不作声。等了片刻,织房监帅带着一老一少两名荆钗布裙的妇人走了进来,一见戴法容似是猜到什么,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戴法容挥手示意两名竖人将门关上,而刘三班则好整以暇,将端着的托盘放置在条案上,端起酒壶斟了两盏酒,随之便事不关己一般,微闭双目,充耳不闻。
戴法兴躬身见礼道“奴婢等见过太妃与司马王妃,袁皇后已下懿旨,还请不要让奴婢等为难!”
“呵呵……那个刻薄恶毒的贱妇,这就迫不急待了吗?”张太妃的脸色很快缓和过来,似是看淡一般,不急不缓地上前,端起一盏酒嗅了嗅,随之又放下,嘴角含着玩味的笑看了司马氏一眼,淡淡道“老身贵为太后,即是要去服侍先帝了,那也得先沐浴更衣,非尔等奴婢可以怠慢,让司马家这自命不凡的蠢妇先饮了吧!”
张太妃说完,竟是转身走向门口,两名竖人转头看戴法容,几人面面相觑。
戴法兴微微点头道“你们两个随侍太妃,找几个年轻宫人好生服侍,准备停当再回来。”
张太妃一出门,另两名竖人立即上前将门再次关上,皆目光灼灼地盯着,不想司马氏轻笑一声,高扬起下巴,冷冷道“妾事佛祖多年,不杀生!”
一群竖人都面露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