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暮蔼笼罩的庭院中,廊檐灯笼映照处,如丝秋雨霏霏而下,未有停歇。
唐氏一个人伏案大哭了一场,眼睛都微微有些红肿了,蛾眉微皱踞案而坐,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拿钎条拔弄了一下灯烛,使之不再忽闪,放下钎条时轻叹了一口气,独对小轩窗又再发起呆来。
“真是相遇得不是时候啊,若早上两年,未经历那些事情,妾身便答应了你……如今却怎生是好?”
唐氏自作聪明地以为,只要像过去一样大哭一场,然后就什么都能放下了,但这次似乎有些不一样,那明明是一个比自己小上三四岁的小男子,但是说的话却如那窗细密如丝线般的秋雨,全缠绕进了心里。
还有那温厚又带着点似能诉说很多的笑容,锐利得直透进她眼眸深处的目光,温暖而宽厚有力的胸怀甚至让她生出眷恋和不舍。
“那就很久都见不到你了!”
“……只要有你就好……吾等你!”
此时,这几句话仍在她脑海里不停地重复回荡,让她意乱神迷。
其实之后,他们一起在堂上用茶、晚膳,还说了很多关于襄阳几家大商之间的事,或一些唐氏生意业务扩展的筹划,但这些唐氏都不记得了,当时她只是在应和,只觉他说什么都很有道理,而且很有可行性。
其间最让她不解和啼笑皆非的事,就是他总想要与自己共席共案用膳,抢自己吃过的那盘里的菘菜和鱼,这让唐氏想起就好笑,也感到心中一阵甜蜜。嗯……他还喝了不少酒,上次没喝完的那壶,这次他自己全喝了。
唐氏其实也想喝一点,但不敢,因为这是自己常住的地方,除了这里,可没有让她感觉心无挂碍和轻松愉快的居处,她不想出任何事。至于杜氏大宅,那在汉江北面的樊城,她想了一会儿,似乎有两三年没去看过,要不明天就去看看吧,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绪,都该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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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宫后堂东后侧书房内,六盏高脚铜鹤烛台照得房内明亮如昼。上首正中龙雀图案浮雕的宽幅朱屏前,乔驹子、韩龟寿两侧侍立,铺地方榻条案各,刘义符踞案而坐,目视前方两侧。
吉翰、何承天、郭叔融、高道谨、王公度、左子逸、刘怡、张蒿、黄琬九人相对踞案而坐,使得本就不大的书房有点拥挤。因为一场大雨使得出兵之日反而不是那么急了,大规模临时追加朝会式的军议也就取消了,现在只是高层磋商一下。
其中张蒿、黄琬两人最近才落实职务,张蒿为左司马中掾,随王公度参赞军机;而法曹事务移交尉曹后,与主罪法事的决曹合并,仍为法曹,黄琬被辟为参军。
见大家都坐定,已准备妥当,刘义符便开口道“最近急需解决的事务都有哪些,先从小事说起,一件件来。”
“那还是先说政吧,政通顺则兵可出。”吉翰先开口,停顿了一下又道“中府十二曹,基本已经可以很好地处理各顶事务,唯独有一缺憾,那就是没有御史监察风纪,纠劾吏治,臣以为,主辞讼事的辞曹事务最少,宜定左掾加领御史之职。
“甚好!”刘义符微微颌首,转头对刘怡道“刘记室,记录下此事,稍后移交中书长史拟诏下发。”
“诺!”刘怡拱了拱手,提笔飞快书写。
“再一个就是金曹所主掌货币、盐铁事,这是目前中府可掌握的重要财源。盐只有益州江阳郡(沪州)、犍为郡(彭山)境内出产大量井盐,而巴西、梓潼二郡又产铜可铸币,只是产量不大,若加上武昌郡白雉山铜铁矿、南广郡蒙山铜矿就差不多。铁矿有南阳、武昌两地,这要先扩大产量。”
吉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接着道“之所以提起此事,臣已与何、郭二位长史商议,皆认为各郡太守不应再分管采矿,而是由工曹选官吏前往各地矿场主持采矿冶炼,郡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