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一片乌青,尚未大亮,行宫庭院内仍高挑着桔黄色光亮的大灯笼,值夜的侍卫们已经先换岗去休息了,换班顶替的则打扫庭院,布置值守。
刘义符已经早起,匆匆用过朝食后,在乔驹子、曹娘子服侍下换上一身大裘冕,头戴前圆后方的平板冠,悬挂履霜之剑。目前只有这一套像样的行头,纯属无奈之举,不然此时应穿武弃服。
即出行宫,门前苑义夫已率三百侍卫打着黄罗伞盖,一众文武正率随从打着灯笼火把等着,见他出来一齐行礼,随之左右让开。
刘义符在侍卫簇拥下步行,顺东大街出东城门,过护城河石桥前行一里便止步,众文武与两千城防州兵在后列队展开,只等了约一刻时,东面郊野里一条火龙绵绵不绝地开拔过来,至前方两百步停下,渐渐汇聚列成大方阵。
四刻时后,天色渐明,东方天际已泛起一片朝霞,西曲阳大营开过来的六军步骑全体列队完毕,军阵绵绵密密,很有些无边无际的样子。军阵南北两侧的原野上,是无数的挽马拉拽着辎重大车,更有成片的骡马队满载着行军物资,全军等候调动便即出征。
“禀报陛下!臣已率六军步骑就位,请检阅!”高道谨打马上前,身姿敏捷地滚鞍而下,趋前几步单膝跪地拱手抱拳。
刘义符伸手虚抬道“高将军免礼,平身!准备点兵!”
“诺!”
高道谨重新上马,小跑至大军阵前中军大纛之下,那里也有三百骑牙从亲卫列队待命。而前方军阵,已按出征的不同任务,分成了一大一小两个部份。
刘义符适时开口,朗声道“宣诏!”
行营录事参军杜令琛越众而出,手持早已备好的诏令高声宣读,其主要内容是任命将领为方面军统帅,统兵出征。
以龙骧将军兼汝南郡太守、行豫州刺史沈叔狸,进辅国将军,统兵四千北上豫州备御边防,可自辟僚属置行营军府,许便宜行事。
以明威将军、护军北中郎将、江北备御都督、丰城侯朱景符,进建威将军、行戈阳、义阳二郡太守,统兵八千西屯义阳,许自辟僚属置行府,可择机用兵。
沈叔狸与朱景符出列领旨,在高道谨派传令兵引导下前往军阵前竖起将旗,随后率兵出列前行。沈叔狸所调的两军步兵军阵正在刘义符前方两百步,魏像、垣护之各率一军,领着士兵们以每伍一横排齐步向前,到黄罗伞盖前数十步转向城北,从所带辎重队前经过,每个士兵基本上都能看到皇帝的面容。
这可不是正式的检阅典礼,即算是检阅,礼仪也十分呆板,皇帝穿了冕服行动不便,只能干望着,武弁服也好不了多少。
到了辎重兵大队前,沈叔狸就驻马停下等着,赵伯符、周超、贺安平、刘怀之、刘旷之五人上前辞行,刘义符勉励几句,见刘怀之兄弟二人已不得不提前除服,精神状态还有些憔悴,又好言安慰了几句才打发他们去与沈叔狸会合。
接着是申恬、陈珍、胡崇之、郭卓四将上前辞行,这四军除申恬一军是刘义符亲自整训出来的,其余三军都是降军,不过不打什么硬仗的情况下,倒不用担心。
尽管昨晚进行到深夜的军议,刘义符已与众将商议定策,决定提前行动,但此时还是忍不住再三叮嘱。
“你们四将的主要任务是夺取安丰到义阳三郡,先稳住地方,特别是义阳与戈阳要善加经营,可在保持军队战斗力的前提下扩充部伍,届时与取得雍州的沈使君联兵,先择机下竟陵、随郡,夺取郢州。若能与雍州、巴东建平方向配合,同时克荆州是最好的,若不能也要先求稳,不可贪功。”
“末将等明白,事关陛下之大业,社稷之大统,诸将士之荣辱,末将等必披肝沥胆,谨遵军令行事。”陈珍率先回道。
刘义符颇为满意,目光看向申恬意示鼓励,又挥了挥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