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四个月过去,汤药仍源源不断地送着,撷枝的病情仍然没有起色。起先崔荻也是积极地遍访名医,可到后面亦是心力憔悴了。想着治不好亦有治不好的好处,心里多少感到安慰些。
闲下来的时候二人一起去城郊照顾景和,崔荻处理公务总是井井有条,可拿小孩子就是没有办法。景和一哭他就手足无措,可怜巴巴地向撷枝求助。撷枝总无奈地抱住孩子,嘴里哼着小曲儿,过一会儿孩子就甜甜睡过去了。
“瞧,这粉扑扑的小脸多好看啊。”她心里喜欢得紧,伸出手指又缩回去,不敢碰她。
崔荻笑道“你很喜欢小孩子?”
“我以为我是不喜欢的,可是看到景和就忍不住逗她,觉得她和我很有缘分。”撷枝仍欣喜地看着她的睡颜,认真道:“我是不是认识她的父母啊?”
这句话她有意无意问过好几次,他都没有正面回答。
她同往常一样不再追问,将景和放到摇篮里,脸搭在篮子上,带着朦胧的睡意道“怎么一到秋天整个人就开始犯困。”
崔荻解下披风给她披上,调侃道“这就是人说的富贵病了。”
她杏眼微阖,薄纱手绢遮了半张脸,依稀还能辨认出眉眼的轮廓。绣帕上朱红的花瓣恰好落在她的额心,也不知脉脉幽香是不是这花瓣散发出来的。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她散开的头发,她已经许久不绾高髻,不戴珠钗,他指尖触到的是一片温软。
唯有此时,他才可以离她那么近。
她微微一动,手绢便飘落在地,她犯懒不去捡,只将头一偏侧枕在摇篮上“真好。”
他不由自主地随她的笑而笑。她问“你笑什么?”
崔荻答“笑你。”
撷枝声音还是懒洋洋的“我们从前之间是什么关系?”
崔荻不说话。
“你喜欢我吗?”她直接问。
他的眼神足以说明一切。撷枝又问“那我从前喜欢你吗?”
这个问题他没法回答。他既不能纵容自己的自作多情,又不愿承认她不爱他,只好面无表情地看着,让她去猜。
她必然是猜不到的,撇了撇嘴道“保不齐是什么痴男怨女的事情,不听也罢。”
秦梓湘来的时候恰巧撞见柳撷枝低眉浅笑,崔荻神采飞扬。此情此景实在有些暧昧,秦梓湘咳嗽了几声。
自从证实了秦梓湘的身份,崔荻便常常密见秦梓湘,约定的地点就是这间小屋。不想今日这样巧,她不请自来正好撞上了撷枝。
秦梓湘瞄了崔荻一眼,崔荻却说“撷枝不是外人。”
“可她疯了,你怎么知道一个疯子会不会胡说八道。”
崔荻下意识看撷枝,她神色自若,兀自推着摇篮。秦梓湘也松了一口气,声音不觉变得担忧起来“她是不是好不了了?”
“她把许多事情都忘了,连我……也忘了。”他嗓音沙哑,愁肠无限。
秦梓湘道“太子被禁足了。”
崔荻被茶水烫了一下“怎么回事?”
“太子的亲信强抢民女把人逼得自缢了,太子本打算替他遮掩,结果给吴王捅出来了。”
崔荻冷笑“这件事吴王倒是做得好。”
“话虽如此,可是太子折损一分,吴王的势力就强大一分。”
“我们对付吴王对付周遥所求的不过一份海晏河清,可现在看来天下的乌鸦一般黑,纵使我们襄助太子打压吴王,太子顺利登基,这世道又有什么改变呢?”
秦梓湘沉吟片刻,无奈道“至少给先生报仇了。”
她心中不快,怅然道“孟益已经许多天不和我说话了,我听仆人说他每日都要去探视杜凌翠,唯恐我杀了那个贱人。”
“他是担心你,不想你犯下大错。”
她不能被这个理由说服,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