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掀翻在地。周翼之带来的小厮一拥而上,和那人扭打起来。小厮将原先提着的风灯甩在地上,火苗还散发着微弱的光,借着火光她总算是看清了来人的脸,眼泪几欲夺眶而出。
陆止萧赤手空拳撂翻了好几个小厮,拉着撷枝就往外跑。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紧紧牵着他的手跟着他在黑色的夜幕下拨开重重畏怯和茫然,向明亮的街市奔去。
等到了长平街,二人才送了一口气。撷枝松开了手,无所适从地望着他。几度想要开口询问他有没有事,可见他泰然自若,便也不愿自作多情,只诧异“你怎么会在那里?”
“我刚刚在这附近遇到了……遇到了云乔,她……她不放心你,让我过去看看……”
撷枝问清楚了,转身就要走。他却疾步上前拉住她的衣袂,她转过头,凛冽的寒气从她眼底透出。他的手骤然从她衣间滑落,剧烈咳嗽起来。
他勉强调匀了气息,艰难道“我送你回去。”
“不劳您大驾了,我自己能走。”她句句话都像刀子一样,使力朝他刺去。不过无所谓了,他压根都不会在意她说了什么吧。
“柳姑娘,还是我送你吧。要是周翼之的人真的胆大包天,敢在街上行凶……”
“你到底还想怎么样!”撷枝彻底发作了,可泪水也随着这一声怒吼从眼角坠落而下。她知道自己失态了,用手帕轻轻沾了沾眼泪,道“谢谢公子此番相救,可撷枝希望公子不要在浪费这些无谓的精力了。”
他忽然伸出手臂一把将她拥入怀中,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已经紧紧搂住了她的腰。撷枝起先还挣扎,可她越是挣扎他就将她按得越紧。她的脸紧紧地贴着他的胸口,心口灼热得能将她烫伤。她不再反抗,轻轻环住他的腰,再也不愿去想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要是……要是你出来什么事,叫我……怎么办啊。”他惨笑着,伸手拂过她的脸颊。
他声音极其微弱,脸色亦是骇人的惨白。说话间他已经趔趄好几步,撷枝连忙搀住他,这才发现汩汩的鲜血已将墨色的长衫染成乌紫色。她连忙把衣服攒成一团去堵,可是根本堵不住。她放陆止萧躺下,嘴里不住说“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
“撷枝,对不起。”他静静地笑着,嘴角已经有鲜血淌出来。
“快别说这些了,你挺住,我去叫人来。”
太夫说那刀子扎得十分深,陆止萧的情况非常凶险,不知能不能熬过今晚。他躺在那里,像一个没有生气的木偶。腹部缠着雪白的绷带,隐隐能看见殷红的血色一点点洇出来。创口已经清理过了,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感染。他始终高热不退,梦里一直说着胡话。说什么,她一句也听不见。
撷枝知道那样的滋味,那日她掉到水里染了风寒,也是这样发着高烧,头痛得都要炸开了。可他呢,像是睡着了一样,眉头紧紧攒着,却连呼吸声也听不清了。甚至有那么一个瞬间,她慌乱地去探他的鼻息,想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
因为床榻被陆止萧占着,云乔叫撷枝去云嫣房里睡。撷枝只摇摇头道“明天一早去崔宅告诉崔公子一声,免得他担心。”
半夜撷枝摸了摸他的额头,已经凉了一大半。可才刚松一口气,第二天清晨又烧了起来。几个丫头轮着给陆止萧换药擦额头,才又缓过来一点。看这样子这人是挪不开了,鸨母心里觉得晦气,又去崔府敲了一笔竹杠。撷枝已没有力气和她争执,便由着她去了。
崔荻是正午以后才赶过来的,他虽是沙场上厮杀过来的,可看到自己的好兄弟只剩半条命躺在这里,心中仍不免惶然。他问撷枝“大夫怎么说?”
撷枝道“大夫也没有把握。”
崔荻叹了口气,道“你行事怎么这样草率,周翼之那话一听就是圈套,你还巴巴去跳……”不过事已至此说这些也没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