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烛阴,即便我是,亦永远不会看你一眼。”初五斩钉截铁地说。
“呵呵呵……哈哈哈……”女子向后退了几步,身形有些颓然,她无故惨笑了起来,随后迅速撇开受伤的自尊心又恢复到了最初的阴冷模样,只听她威胁道“那我便毁了这具身体,让你们再也无法团聚。”说罢便要动手。
“你到底想怎样!?”少年人叫停她施暴的手。
“很简答,吻我。”“宸儿”绽开得逞的笑脸。
“玄邑,你别欺人太甚!”阿祈猝然开口叱喝道“那个人早已陨落,消散在天地之间,你跟前的少年只是那个人的转世凡身,他已经没有那个人的神格,是完完全全的旁人,你何必借着两万九千年前的遗憾紧抓着他不放!”
“哼,原来你记得我,真是荣幸呢……那个人,你说的那个人,作为他的鳞甲,你是恨他的吧?”“宸儿”并不意外金色光影能猜出自己的身份,挑衅地斜视他。
阿祈哑然,一时缄默无声。
‘玄邑!?不就是世代流传于轶城的爱情传说的女主人公吗?’少年人不予置信地瞄了一眼宸儿,随后神情复杂地看向金色光影。
“作为他龙身最坚硬的鳞片,你恨他将你从血肉上剥离,你恨他赋予你寻找一个一点也不重要的人类,他在最需要神力的时候偏偏最关心的是那个死于鼍兽之口的人祭贡品,你跟随他上千万年,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见过他最伟岸的雄姿,目睹过他傲然天地的风骨,所以你不明白他为什么最后选择这样卑微的消失……对吗?然而你又不得不遵从他的命令,因为你是他的鳞甲,所以你一边怀着对他的崇敬,一边又恨他的迟暮,如果我没料错,你应该也……一直恨着红墓诔吧?”
“宸儿”之言,字字诛心,阿祈的金色光芒渐渐敛收,尤见他像个佝偻的老者,低着头一动也不不动。
前者藐视金光,指了指少年人又说“也难怪你不愿承认他就是烛阴,你无法接受一代上古大神转世成了个……普通人。”“宸儿”抬起头,长叹着遥望黑压压的苍穹,“烛阴大神与天地共生,他是不会消失的,想要陨落只有一个办法,心甘情愿抽拔神力,以永生永世接受天罚最苛刻的劫难——生死渡为交换,进入轮回门,从此脱离神格和永恒的寿命做一名普通人。”
不知为何,女子口中所讲之事虽听来惊心动魄,少年人却觉得这么做无可厚非,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羽投影出的阴翳看起来分外寂寥;他想,烛龙之所以那么义无反顾,是因为漫长的岁月对他来说留下的只有孤独,所以才会在体验过一次欢闹之后变得格外向往,而欢闹的具象化,则是莽莽撞撞跌入洞中的那个小女孩儿,没有她,教他往后的岁月该如何熬下去……
看啊,不论是何时,她都是自己生命中唯一的波澜……
“他不该那么做。”阿祈突然出声,口吻满是对烛龙的哀怨,他怒视初五“看看他都做了什么!?拔了尾骨,掏了右眼,这样的体征反应到转世身上则成了跛脚,异瞳……有必要吗?为了一个人类……”
“阿祈……”阿祈的心已经乱了,眼看着就要被策反,少年也不知为何,内心深处泛出一阵阵浓烈的愧疚感,他说“对不起。”
“你有什么资格替那个人说对不起!”阿祈吼道。
“宸儿”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深,此状况她喜闻乐见。
“我没有替他说,因为我不是他。”少年人回忆起在葛枣村栈道上时见到的阿祈真容,他们长得一模一样,但阿祈却身披铠甲,威风凛凛,居高临下睥睨众生,他对自己抱有天生的敌意,因为他一直在苦苦支撑着属于烛龙的骄傲,而自己这个所谓的凡身,却活得无比懦弱,他的敌意是且因恨铁不成钢,这一声对不起,是因为自己令他失望了;“没能像他一样傲然天地,我很抱歉。”
是听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