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的血渍尚未干涸,少年人微微扯动嘴角,指腹拭去殷红,他该怎么与红坟解释自己这一身的伤?因为人事调动被调入了內侍阁,被一群太监给揍了?呵,说出来也太丢人了……
一瘸一拐走在化雪后的复道上,阳光有些刺眼。
想在临走前去看看她,就看一眼,哪怕是躲在角落里也好。
自己这是怎么了……何时变得如此畏畏缩缩?
就在初五深陷困惑的时候,倏忽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拐角处那一抹身影不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红……”想要上前的一瞬,少年人怏怏缩回了脚步,红坟的身后缓缓走过去一位男人,此人剑眉星目,华衣玉冠,莫名的熟稔感让初五回想起了刚来到京城时面摊之上为他和红坟解围的富贵公子……他是谁?为什么能肆无忌惮出现在后宫里?联想起圣殿之上那位帝王戴着面具,初五心中泛起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二人聊了些什么,红坟在他的指引下一同前往了后花园。
少年悄悄跟在了他们身后。
梅园之中,漫天的花瓣雨之下,她眼中似坠入了璀璨的星河,莞尔一笑间,这一景芳华全都被比了下去,只见她腾空而起,飞落至远处的红梅树下,折了几株盛放的枝头下来送给男人,而男人似乎并不想要。
是啊,她就是这样,对谁好时,总想方设法送些什么。
躲在假山后的初五半垂眼帘,嘴角晕开若有似无的苦涩,有个地方一跳一跳的针扎一样的疼,明明不是多么剧烈,却如万蚁蚀象般将他的胸口啃出一个空洞来,时而还能听到空穴之风在耳边呼啸……原来那是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两个人很快离开了御花园,半晌,二人身影停驻了下来,红坟讪讪将红梅砸进了男人的怀中,随后娇羞的跑开了,在少年人的眼中,一向胆大直爽的红坟,不知何时多了一些小女人的特性。
男人站在原地嗅了嗅散发着清冽之香的红梅摇了摇头。
这些画面,明明比阳光更加刺眼,但他还是一幕一幕地看下来,且深深刻在在了心里。
初五跟在红坟身后许久,她似乎是冲着內侍阁的方向去的,想来她已经得知他被调到了內侍阁。
內侍阁是一座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宫院,来来往往的太监在见到红坟时纷纷露出了不同意味的打量目光,红坟被他们盯得有些发毛,随便逮着个人便问“喂,你们这有没有一个叫初五的?这几天刚调过来!”
“不不,我不认识,不认识!”胆小怕事的太监见来者身披铠甲,急忙从她手中逃窜。
“你!知不知道最近调来的初五……”话还没问完,又跑一个。
所谓胆小如鼠,不过如此。
红坟像是一只逆行在湍流之中的鱼,望着熙熙攘攘的小厮宦人们从眼前经过,却只能在他们身上看到无知的空白。
“初五——!”再也顾不得什么皇宫礼仪,红坟一边呼唤少年的名字,一边闯入了內侍阁中,人群一哄而散,根本无人敢上前阻拦。
他不会有事的……
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脑海闪回少年人面无血色的脸庞,在古林潭底,在鼍兽断崖,在无数个不愿与他分别的时刻,为何他总会给她即将烟消云散的错觉……为何一想到会分离心就像被谁用刀片下几块肉一样的疼?
这种抗拒分别的情绪深深重在脑海里,与生俱来。
是否在很久很久的远古时代,她曾经历过这样的离别……这刻骨的痛比之此尘离去时还要燃烧的更加热烈,手心传来尖锐的痛楚,红坟紧紧捂住手掌心,咬着牙来回搜寻少年人的身影。
没有!
哪里都没有……
戾气爆开,怨梓开始侵染周遭的环境,红坟抓住身边逃窜的太监,低沉地问“初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