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不自觉落在她有些干燥的唇上,少年胸口像是有什么破膛而出一个蹦蹦到了天上,又一下子钻回到了心口,他猝然反应过来,一只手撑住了青石墙面。
又是一阵夜风吹拂而过,扬起二人的鬓发交缠于夜色,少年与女子几乎鼻尖相碰,呼吸打在彼此的脸上,软痒如羽毛轻挠,二人相互愣怔半许,视线流转着讳莫青涩的情绪,不知是谁的心跳声,远比那雷雨天的电闪雷鸣动静还大上几分,少年撑住墙面的手从指尖开始泛白。
始作俑者想打破这莫测的气氛,但她却发现自己似乎无法仅靠意志力撇开深陷少年那盏桃花眸的注意力,就是这双眼睛,那日河边她懵懂醒来,便毫无防备地一脚踩入其中,于少年而言只是一瞥探究的疑惑,旁人却觉当中深情万千,明明素不相识,却有种已经认识他千年万年的感觉,不然,他何以这样多情的目光注视自己?不然,她又怎会融进涟漪中抽不开身?红坟自认天地之大无所困顿,却独独被这凡人的一缕视线绑在悬崖边,飞也飞不上去,跳也跳不下来。
“你这是……要亲我吗?”第一次讨厌自己这张明显快过脑子的嘴,谁来救救她这位气氛终结者。
红坟的话像是一壶沸水,“呲——”地一声浇在了少年的脑袋上,烫得他浑身冒起了白烟,面上更是熟了似的,他闪电般错开身子,转了个身抵着青石墙正襟危坐,他的视线好像也受到了很严重的烫伤,怎么都不敢往红坟那边瞄去。
方才的一切似乎只是一场臆想,迅速到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静谧的四周只剩陌湖不时拍岸的声响。
“我本以为护城河岸旁是你我第一次遇见……”红坟干硬地扯开话题。
少年任由夜风领走他面上的滚烫,平复好那热汤滚滚的心扉后柔声回应“于你来说是第一次,便是第一次。”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女子想起葛枣村屠村的那夜嚎啕大哭的少年。
初五双手背在脑后,枕着手臂点点头。
“葛枣村的事情结束后,你回来过吗?”
先是一阵静默,少年垂下眼帘,缓缓摇头“没有。”
“为什么不回来?”口吻更像是质问。
再一阵沉默后初五闭起眼睛,神情难耐痛苦,紧蹙的眉宇拧出了川字,仿佛在与自己做着什么斗争,半晌,他睁开眼睛,视线沉溺在一片汪洋大海中怎么也找不到落脚处,而后唯闻他局外人似的笑了笑“回不来。”
在李肆翔谎报葛枣村谋逆造反后,初五曾多次前往击鼓衙门为状告城主为葛枣村平反,一两次也就罢了,衙门里念其平日里救人于难倒也没怎么为难他,多是好言相劝,劝他懂些人情世故,毕竟状告者乃是一城之主,别说他们衙门为难,就算是告上去那一层一层的官吏与之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指不定到了哪一层胡乱给少年按个罪名此事也就锒铛而了了,再遇到个怕麻烦事儿的,菜市场那一口铡子也早已做好褫夺人命的准备;少年自是知道衙门里那些人并非恫疑虚喝,然他依旧选择状告李肆翔,条条款款的罪状明明白白,却始终无一人受理,他的执拗最终换来了一年的囹圄,好在半年前阿江哥托了关系将他救了出来,假释禁足直到刑满。
遇见落魄花魁的那一日,正是少年刑满之期。
红坟能从他的眸中看出无数流转的暗光,却最终空无一物,茫茫渺渺,星河灿烂,夜风吹绕,她恍惚间问了个无关紧要却又盘桓在心口数日的问题“若像宸儿一样,亦能得你心悦么?”少了“我”做主语。
少年赶不及她跳跃的思维,半蹙眉宇似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歪了歪脑袋不解地看向她,仿若方才从她口中说出来的是某种疑难病症。
万怨之祖一时理不清自己的状况,脑袋有些懵,嘴也似开了瓢,她又问“像宸儿一样,你便会心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