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乎她是怨祖,她的力量,平凡人的感情他们之间是没有办法持存的。那时候刚出钟山,对世人情感终归抱有幻想,尤其是将自己带出来的无忱,红坟对他的依赖无以言表,然这句话如是一根棺钉,将她所有对感情的希冀都钉在了棺椁中,往后的岁月,只留对他的揣测。
思绪引来的的诸多散射画面令红坟不适,她当即切掉了自己这无端的臆想。
两人聊着聊着便齐齐往赞颂城主无量功德这类无聊话题上驰去了,待他们聊够离开,兰铃当下做了个决定。
装了几日乖孩子后,兰铃偷了几盏汝窑笔洗,带上两套绸缎襦裙又准备出逃,经过数日对城主府邸的查勘,小丫头在花庭里寻到了个狗洞,成年人自是无法通过的,然兰铃个头本就形同稚子,很轻易地钻了出去;没有邋遢的外表果然可以将外来者的身份庇隐,兰铃当掉了笔洗,从当铺换取了不多也不少的银两,足够她买上几盅好酒,再买上几包巴豆粉……
火把摇曳着昏暗的光线,腥臭的腐朽的气味窜入鼻中,为首的典狱掂了掂了手中的银子,揣着两盅好酒,舔了舔唇角懒懒道“半个时辰啊,不能再多了。”
“谢谢大哥,足够了。”
“去吧。”
小丫头拿起一旁的火把,顺着典狱的指引,来到了地牢最后一间牢房,伴随着火把的探照,牢狱中的少年缓缓起身,镣铐哐嘡作响,那双匿于黑暗的眸子许久未见光亮,映着恍惚的神情隔着牢门迎了上来,“宸儿……是你吗……”他原本温纯和润的嗓音如是一块上好的水绸被撕得粉碎,如今只剩空洞的沙哑。
火把下,少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五彩斑斓地模样使得红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心疼,而兰铃却很快将她的情绪引向了疼惜,她唤了一声“初五哥。”
少年一惊,看清了来者,慌忙伸出手“兰铃?你怎么会来这?村子怎么样了?城主同意遣人治疗村子了吗?村子的疫情如何了?”
小丫头接住他递来的手心,想宽慰他却始终开不了口,她如实“我是前半个月偷跑进轶城求医的,葛枣村现在的情况……我也……不知道……”
“……”少年一时哑然。
兰铃神情一凛,“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城主是不会放了我的……”初五脸色白了一层。
小丫头盘算着时间,“你等我,我去去就来。”
“兰铃——!?”少年心下不好,这丫头怕是要闯祸。
再次回到牢房外,几名典狱正争相恐后朝茅厕奔去,狱门钥匙明晃晃地放在桌上,丫头眼疾手快拿到了钥匙。
少年身上有伤,行路的速度有些缓慢,身后是后知后觉的蠢笨狱卒,他们一边捂着肚子一边追赶着二人,速度还不急瘸腿的初五二人,兰铃扶着他找了一处僻壤小巷躲了起来,随后打开包裹,将城主府中偷出来的襦裙拿了出来。“你这样子,到哪都是个靶子。”
‘真是个机灵的丫头。’红坟嘴角挂上一盏赞许的笑,心下又道倘若她没有早早离世,她一定会喜欢她。
“这是?”
“别问了,快换上!”兰铃抖了抖衣服,瑰红的绸子映入少年不知所措的眼帘里。
“这……这也……太……”少年嗫嚅半许,这绸裙竟是镂空的,后背上空荡荡一片。这李肆翔口味也太重了吧……怎么给小姑娘送这种衣服?红坟纳闷半许,而后当她看到少年迟疑着换上衣裙,双眼瞬时亮堂堂。
“不错!”兰铃与附着兰铃意识之中的红坟不约而同地竖起大拇指来,眼角闪耀着促狭的光线。
兰铃上下打量少年,总觉得他脸上的伤太过暴露,于是扯掉了少年松松垮垮的冠顶,“兰铃……”在少年惊愕的口吻里,那乌压压的长发涓涓披散下来,夜风的吹拂下如是一副西子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