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真情能在自己的见证下诞生。
只是,有些刺眼。
闻言,宸儿夸上马扎的脚兀地滑了一下,她本就桃红的脸颊瞬时熟透的苹果似的,纳声掩息迅速上了车,与之反应截然不同的少年只是稍稍垂下眼帘,羽翼一般的睫在眼睑处投影出小片阴翳,他一跃而上,扬起缰绳,面无表情凝视前方蜿蜒的道,倏忽开口“多谢。”
万怨之祖生平第一次发现原来不想笑的时候扯动嘴角是很费劲的事情,她嘴角的弧度看起来更加像微搐,“不谢不谢,我爱看十里红妆,鞭炮齐鸣的场景!”
少年没有再回答,自顾扬鞭,“驾。”
两匹黑鬃马仰脖嘶鸣,迈开蹄子带动马车的轱辘,于来时的辙痕上留下新的痕迹。
树木灌丛越往东走越是稀少,道路也渐稀明朗,两侧多是广袤的无人耕种的废田,当中杂草丛生几近稚子的身高,沿着年久失修的官道行车至暮霭浓浓,落日余晖里染上夜的凛冽。
第一阵晚风来临时,灵鹊从车内探出头来“再往前三里,应是会路过葛枣村。”
“村子啊?好啊,有地方借宿比啥都强。”红坟乐呵。
还有什么比赶路不必风餐露宿更幸运的事?然而红坟迎来的却是身后冗长的缄默,还没等她打破这憋死人的静谧,车板的另一边初五声音隐晦至极“葛枣村是空村。”
“什么空村?全村搬迁到轶城了?”那岂不是更好?白拿白住。红坟自顾自在脑海中安排上了。
灵鹊摇了摇头“不是搬迁,是都死了……”
红坟呆怔一瞬,转过头“死了?怎么死的?”这可真是糟糕中的大糟。
“四年前陌湖发了洪,最近的葛枣村被淹没,洪水退去后又爆发了瘟疫,当时的官府将整个村子隔锁了起来,不准任何人出入,此举将瘟疫遏制在了原地,却让整个葛枣村遭受了灭顶之灾,此后,村子便成了远近闻名的鬼区。”灵鹊想起如今的花魁王远君,她是村中的医女,活下来的几率定是比普通人高出许多。
初五紧握缰绳的手渐稀泛白。
车轱辘声似乎成了这条路上唯一的响动,“咯吱咯吱”像是枯老的磨盘无人自动,又像堪堪风化的机杼响应呼啸的夜风,红坟环视四周,心下泛起不好的预感,瞳色渐渐被猩红渲染。
曝死的怨梓能改变地形,更何况是整个村落数百名枉死街头的百姓?即使是入夜整天幕沉入深海也能觉察到前方更甚的鸦黑,就好像所有的光亮都被吸食殆尽,黯得令人害怕。
“无他路可行了么?”初五忽地勒住缰绳,转首问道。
村落颓败的栅栏吱呀摇晃,依稀觉得不是马车行至葛枣村前,而是葛枣村在向马车靠来。
灵鹊摇了摇头,“除了横渡陌湖,便剩葛枣村后的乌松山了,山中植被丰茂,瘴气弥漫,很容易迷路……”她以为少年孩子脾性惧鬼怕怪,安慰道“平常远行我多从村中走,并未有任何异样。”
‘那是因为你藏于袖口的短匕乃是无忱的法器炼化而来……这法器灌有他的灵修,别说怨梓,即是怨体也要忌惮三分……’红坟见识过灵鹊的那把充斥着灵修的短匕,匕身通体牙白雕着两条显戾的蚺蛇,匕首薄如蝉翼横看几乎隐形,匕刃尾处隐约“噬骨”二字。想及于此,红坟嘴角抿开一盏冷冽的弧度,‘看吧,判断一个人真正的性情,从不是表面功夫……这番毒辣的设计,绝非出自一个冷清无争之人。’
“还是渡——”
“就从村子里走。”红坟将少年的话拦腰斩断,她看向初五,“有我呢。”
“初五哥哥……”小丫头也从车厢里探出头来,紧抓着少年“这是什么地方啊……好冷啊……”说话间,口齿处飘出缕缕薄雾。
红坟睇向少女,从她苍白的面颊中探出不寻常,‘宸儿曾被怨梓侵染过,要比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