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锃亮通透,这里也成了今年会试朝圣之地,源源不断的考子来此膜拜。
“鸨娘在想什么?”不知从哪窜出来个宦童摇拽灵鹊的裙褶。
灵鹊将那散射出的思绪全全抓了回来,她柔和视线扫过宦童稚嫩的脸,伸出手捏了捏,“在想你们那吃人的红姐姐什么时候回来……”
“可是……那些大人们说,红姐姐跟着一个和尚殉情死了……”宦童咬着手指说。
鸨娘的神情突然萧肃了起来,重重叹息。
“鸨娘!鸨娘!缨公子来了!”另一名宦童颠颠颤颤跑到灵鹊跟前,身后跟着一抹清影。闻言,灵鹊正襟上前作揖“公子。”
来者目光掠过大堂画壁,落在俯首的灵鹊身上,“跟我来。”
灵鹊毕恭毕敬紧随清影来到了后庭院,醉梦坞落坐在护城河的上游位置,后院如是一地半月的小岛四周幽竹环绕,这里的屋子平日里作许缨的修顿之地,今日却似乎另有他主,果不其然,推开门陌生的女人正昏睡在榻。
“她是……”灵鹊疑惑。
男人倦泊“葛枣村人。”
葛枣村是距离轶城不远处的小村落,一年前发了场大水,闹了瘟疫,被朝廷封了村,记得听闻当时烧村的消息时,灵鹊颇为震惊,那位刚刚登基的新皇办事手段辛狠果决,于百姓来说到底是好是坏?
“不是说,整个村子都……”大致内容已经猜测到了,灵鹊却还是确认般问道。
“幸存者。”男人顿了顿,又说“交给你,十日内,花魁。”
“什么!?”当清冷的声音被灵鹊解读完毕后,她大惊失色“红儿怎么办?”她的第一反应不是训练新人到花魁阶位仅仅十天到底如何难如登天,而是为那花魁名额的前主人打抱不平。
这是灵鹊第一次失了仪态,她意识到这一点后立即作揖赔罪“灵鹊失态了,请公子原谅。”
“无碍,待她醒来告知现状便可。”清冷之人无视了灵鹊的疑问,只当做无事发生地转身离去。
“缨公子!”灵鹊凝视榻上之人不安的眉宇,唤住了临行者。
前者侧首,“何事?”
“灵鹊有一问,烦请公子解惑。”
男人似乎猜得到鸨娘的后话,他稍稍一顿,“问。”
“红儿,不能回来了吗?”声音有些颤抖,灵鹊尽量让自己趋于平常。
“……”无忱不答当做默认。
“可是她还活着!明明澄清误会便可回来啊!”自打许缨带回红坟,那几乎成了他潜意识的温柔以待都是假的吗?灵鹊明明还记得,他不动声色为红坟添衣,为她抚琴,知她不喜烈酒,为她清早采露制作果酿,知她不喜聒噪,一到夏日便驱赶林中鸣蝉,知她不喜灼热,亲自押送天山凝冰……“公子……明明也希望她能回来,不是吗?”
无忱藏在广袖中的手不知何时攥成了拳,半晌,唯闻他言“是她自己要走的。”
“为何!?”灵鹊一怔,依依不饶。
为何?
无忱也想这么问,在他眼里,万怨之祖纵使与人世产生了羁绊,但始终是以高高在上的悲悯泯然于众的,他竟没想到她连最简单的仇恨都看不清,学起了凡世的报仇雪恨来,若不是他及时出手,大抵那位李公公与孔近侍也要葬身火海了。大概,凡尘烟火,已将这位传说中杀人如麻的魔头也染上了俗人的色彩,某种角度上来说,无忱是失望的,那一夜,看着大雨冲刷她乌血斑斓的衣衫,他的胸口突然闷痛起来,凝气化器于手指之上飘悬半晌,最后却突然散的一干二净,原来他不仅仅对红坟失望,也对自己无比失望。
“当中原由,找她去问。”说罢,男人食指在空中划了几下,身影瞬时消失在原地。
于是乎当灵鹊亲自登门拜访轶城城门外的胡宅时,已是十日过后的深夜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