蹙了蹙。
“别找啦俏和尚,我叫的就是你!”女子朝僧人招手。
僧人缓缓步至,行礼“施主可是迷路了?客堂于法堂西处,此地乃……”
按照惯例,心诚礼佛的信徒若有所求会在寺外长跪几日,每日寅时被准许进寺听课,跟前这位女施主大抵是初来乍到,话未毕,她却打断此尘的好心告知,自顾自问道“我问你,你的佛,能渡我吗?”神采奕奕的模样殊不知已是冒犯,此尘望向她这双澄澈的眸子,忽地失神半刻。
佛不能。能渡者,唯是自己。
“说话啊,俏和尚?”女子依依不饶。
“此尘尚少与女子说话,怨祖莫再继续为难于他。”一抹玉白色的身影,如瀚海缥缈的腾烟般出现在女子身后,熟悉的清冷之音比得过萧瑟的蒲牢钟鸣。
来人正是无忱,而这位绯衣女子,便是后来他口中的万怨之祖。
僧人并未惊讶世上真有这般邪祟,他与无忱交好多年,知晓他所寻定是会寻到的,只是令人讶异的是人们口诛笔伐传说中的修罗,竟是如此明媚的惊鸿一粟。
“此尘是宁安寺中独一修小乘佛法之人。”三人并肩于青苔石子路上时,无忱为女子介绍道。
僧人嘴角浅浅一弯,眉梢舒展,做无奈状“实乃天资愚钝。”
“是嘛,此尘修行重在悟证,悟所到处,便是证所到处,依我所见,天下修大道者无人能出尔左右。”见不得好友自谦,无忱拍了拍僧人。
“何谓小乘?亦有大乘?”对于佛法,女子可以说是个痴人,她插话道。
“自渡乃小,渡无量众生为大。”无忱言简意赅的同时,脸色渐渐黯淡下来。
远处云翳遮住了山峦间的晓光,天色阴郁,闻师兄弟们道,今夜山雨即来,将经书都尽数放好,此尘与二人临别之际,女子猝然开口说“众生自有众生渡,自渡者才是智者。”
智者自渡,愚者渡人吗?
不,明心后无量劫修行,方才能入大智大慧。
而他的道,不过是在纷扰世间,求一双通透的眼罢了。
……
孤灯萤萤,尚有夜风拂过,无忱倏忽开口打破缄默“此尘,若我想做一件事,而此事明知难于登天,我却对此痴迷不悟,你,会拦我吗?”
僧人一如既往挂上一盏讳莫如深的笑,颔首道“我会劝你,但不会阻拦,作为朋友,我必须让你及时止损,而修道路上,少的便是愿撞南墙之人,更不提能将南墙撞破之人;无忱向来意气迸发,我自是相信,你能建立新的南墙。”话尾之处暂顿,此尘淡褐的眸中熠熠生辉。
“此尘……”男人忽感鼻梁充斥酸疼,转睛之际方模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