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真的知错了,奴婢不想嫁人,奴婢只想跟着小姐,照顾小姐。”
罗信芳轻叹了一口气,“你下去吧,自己好好想想。我又何尝想辜负母亲的一片心意。”
银钿呆呆的看着罗信芳,嘴角微动,似是还想说些什么。
罗信芳却不再看她,对她摆摆手,“下去吧。”
银钿六神无主地退了出去。
银钿出去后,罗信芳再看这满桌的菜色,已是半点胃口也没有了。她草草用了两口,叫人撤了,梳洗完毕后躺在了榻上。
罗信芳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茫然无措的无力感如同潮水,从四肢百骸涌上心头。
少女的杏眼里蒙上了一片雾色。
思绪飘回了七岁那年冬天。
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飘了漫天,先帝忧心这场大雪会成了灾,再加上鞑子在边境蠢蠢欲动,故而这段时间朝中重臣们都像长在御书房一样,忙得是焦头烂额。
娘亲就是在这场大雪中离她而去的。
娘亲的流芳堂里常年飘着苦苦的药味。那天她坐在娘亲的床边,看着娘亲拉着她的手一遍又一遍的唤她的小字。
入耳的声音是那样的悲伤,像是生了锈的刀剑一般,缓慢地凌迟着她的心。
“淳儿,我苦命的女儿。”杨怀薇神色悲戚,紧紧地握着女儿的小手不肯松开。
松开了,就再也抓不住了。
“娘后悔了,娘真的后悔了。娘当初就不该嫁给你爹,我的淳儿不该吃这些苦。”一行清泪随着话音流淌下来。
“有娘在淳儿身边,淳儿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苦。”罗信芳抬起自己还有些肉肉的小手,为娘亲拭去泪水。
杨怀薇看着自己懂事的女儿,心如刀绞。
“淳儿,娘什么都不求,只求你平平安安的。”杨怀薇的眼神已经开始浑浊了起来,朦胧间已经看不清自己女儿的模样。
“娘……”罗信芳见娘亲脸色不对,担心地开口。
“淳儿,听娘说。”杨怀薇能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在一丝一缕的被抽走,开口便是交代的话,“娘知你聪慧,知你刚强,可日后你行事切记不可随心所欲,万事定要细细考量。”
罗信芳不太懂,娘亲为何要对她说这些?
杨怀薇的目光此时已经没有了焦距,却还是紧紧地抓着罗信芳的手,“但若是有人欺你辱你,淳儿也不必畏惧,信阳杨氏,会护你一生一世。”
罗信芳听着娘亲的话,泪水不知为何就流了一脸。
杨怀薇阖了阖眼,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拍拍罗信芳的肉乎乎的小手道“娘还有些事要交代刘妈妈,淳儿去看看娘的药煎好了没有。”
罗信芳抹了抹脸上的泪痕,乖巧地跟着银屏去了厨房。
刘妈妈在一旁已经是老泪纵横。
“刘妈妈,你是看着我长大的,是我最信任的人。”杨怀薇声音已经渐渐弱了下去。“我走后,淳儿就拜托您了。”
刘妈妈神色坚定地跪了下去,“夫人放心,老奴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会护着小姐。不仅是老奴,老奴的儿子也替小姐守着产业,定不会让小姐受半点委屈。”
听着刘妈妈的声音,杨怀薇彻底的安下了心。
罗信芳去厨房取药回来的时候,流芳堂里哭声一片。
银屏听着就红了眼眶,强忍着泪意堪堪地挡着流芳堂的方向,“小姐,您现在不能进去了,奴婢送您回汀兰院。”
罗信芳失魂落魄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此时的她坐在书案前,目光空洞地看着窗外,神色一片茫然。
绒毛似的雪花簌簌下落,像是落在了她的心里,一片冰冷。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