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总算放了下来,如今最为关心的便是这搁浅的海船了,它关系到我们能否如期抵达东土的汉国。
“林东家,这商船太大了!以我等之力让它重归苍海估计有些难度!”
秦冲所言非虚,林兄的商船长约十丈,宽有三丈,分明就是一座巍然不动的丘山。
大伙绕船一周,除了船头稍有损伤之外,基本没有大碍。
我和秦冲、锅盔三位都是北地马背上长大,从未见过如此架势。
“这个简单,在船身的旁边挖上一方船坞,引入海水之后稍加给力,我们的商船就会复归沧海了!”
林兄抱着双臂昂看着船头,很是轻淡的解释道。
在他看来,目前最要紧的是砍伐山木给船身加固,为接下来的北上远航预作准备。
修修补补对于每一个出海之人来说都是必备的技能,铁锯、利斧、铜凿、角尺之类的工具,船上几乎人手一套。
所以回到船上稍加歇息之后,林兄就领着我们四处砍来了木材,以作补船之用。
岛上有一种分布很广的树种,产生的胶液乳白粘连,如同牛乳一般,发出了刺鼻的味道。
这种树胶与椰木的焚灰混合后,也是填补船体空隙的好材料,功效不逊于东晋山野的桐油和漆油。
伙计们带上了好几个橡木酒桶,在山林之中转悠了几天之后,白色的树胶也就准备的差不多了。
船体的大修和船坞挖掘的施工就此展开,林兄船上的主仆十人加上我和秦冲、锅盔三人挥汗如雨的干了半个多月,才让我们的海船重新回到了沧海之中。
耶婆提国四季皆为盛夏,终年雨水充足,山野绿植的生长日新月异。
加上岛上的野民土著人烟稀少,没有财货积累没有农桑田垄,终年游荡渔猎为生。
所以如此山崩地裂的天灾,尽然没有带来太多的伤害。
不到一个月时间,这个海岛的所有景致都已恢复如初,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接下来的日子漫长而又无聊,有了地火凌霄的教训之后我们已经不敢再四处走动了。
每日早晚前去海口附近查看事先布下的浮标,成了我们必修的课业。
“大哥!这海水的流向真能周而复始四季循环?水往低走鸟往高飞才是恒古不变的自然规律!陆上的大河我从未见过有倒着流淌的!”
日复一日,浮标依然向着西南的方向,也说明这条海峡里的洋流还没有发生变化,我不禁有点担忧了起来。
“贤弟有所不知,我们航海
之人在沧海中行走向来以长风为信!洋流和风向都是因时而动,与海上的地势似乎没有多大的关系。”
一日午后,我和林兄在海滩上并肩行走,但见海峡深处一艘从北方过来的波斯国商船,缓缓落下了云帆准备靠岸停歇了。
从僧伽罗方向东来的海潮,已经阻挡了它继续西去的脚步。
“汉时刘向有言鱼乘于水,鸟乘于风,草木乘于时!大哥,你等沧海行舟的商者,既要遵与水势,又要循与风向,还需从与天时!鱼鸟草木之利,三者缺一不可,难哉!难哉!呵呵!”
听了林兄之言,我不禁扼腕叹道,行商之难唯有我等商者自知也。
“贤弟出口便是华章啊,哈哈哈!何必要走这商途苦旅,来我东晋朝做官吧,自可造福桑梓又可施展平生的抱负!”
林兄自小就在远洋的商船上长大,是位豪气干云的侠者,但对于诸子百家、汉晋风骨却是知之甚少。
“大哥有所不知,族中长子必须坚守行商祖业,是我们陇西易氏几百年来代代相传的一条祖训。况且金城生性不羁,仕途如囚岂能容我!商者之身既不忤逆祖先之托,又与我的天性相合,还能与大哥同游江海,如此人生岂不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