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盔二人则是一左一右伴在萨冰身旁,手按剑鞘挑衅一般迎着罗马人肃杀的目光。
大有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不惜近身肉搏以决高下的即视感。
一边是罗马土语,我和苏叔又是东土官话,田鹿小姐谁也听不懂,也就不再掺和,独自上前去看天竺艺人的杂耍去了。
“这么贵重!”
我不禁叹道,小心的把沉甸甸的香块重新放入罗马商者的皮囊之中。
“物以稀为贵也,呵呵。当年班固大人受权臣窦宪所托,七百匹五色丝绸才能换取月氏人的十斤苏合。如此比较近两百年来,来自天竺列国的各色奇香与大汉鼎盛之年相比,市价的下落已有十倍之多。”
苏叔叹道,开始托手拂须谨慎审视眼前这五袋苏合原香的分量和售价了,以一位商者的眼光。
“东方汉国当年鼎盛时期,长安城中参差百万人家。官府丰盈市井繁华,乡野土民也着绫罗。如今能够买得起苏合香草的富庶人家,估计已经十不存二了。”
我寻思道,伸手接过了罗马商者递上的另一块香脂,其中的氤氲之气扑面而来,比前者尤甚。
毫无疑问,眼前所有的苏合香料当中,这一块应该是其中的极品了。
“好香!苏叔,我们全都买下吧!”
对面商者好不容易以笑脸相迎,比不笑时更为难看。
我也心意已定,与这些罗马人做一回交易。
“好啊,难得能遇见这么上乘的苏合原香,呵呵。天下奇香就如稀世的昆仑乳玉,能否遇见全凭机缘,少主真乃有福之人也!”
苏叔看来对眼前的货源很是满意,轻轻放下香块向我拱手贺道。
“萨冰,问问你的乡党这批苏合我们如果全部收购,他们的要价是多少!”
“苏爷,少主!这几位同乡来自罗马帝国东北山区的麦特罗波尔,那儿也是天下苏合香的原产地!他们说出手这批苏合是为了筹措前往东方的盘缠。”
萨冰结巴道,迦南闪语、罗马官话、汉地雅言、吐火罗语交叉使用,只有我才能明白他的意思。
“少主,他们只是安纳托利亚高原上的底层香农,就是想去东方汉国采办些丝绸运回君士坦丁堡发点小财。又没有本钱,全靠着这些从家乡带来的香料了,还请少主成全!”
萨冰知道我懂得闪米特语,就躬身向我以闪语恳求道。
“苏叔不是说了嘛,这批苏合我们全部买下,问问你的乡人多少金沙才能成交!”
我开心道,怕萨冰听不明白,特地用闪语和他又说了一遍。
罗马国的底层自由民我是很清楚的,没啥权势钱财,但皆有一颗走遍天下的自由之心,这也是最令我钦佩的地方。
这几位老兄身无分文,想以家乡的苏合特产来这键陀香市换取资费,再去东方的长安
贩运丝绸回罗马。
如此行商但凡成功一次,便可换回几代人的富贵。
正如太史公的《陈涉世家》中所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个世间既愿以身搏命,又能行走正道者,不论成败如何,皆为真英豪也!
“少主,我的乡人说了,总共五百块苏合原香,他们愿意以一百两金沙出售,你们全部买下,价钱还可以再商量!”
萨冰听我之言后满面的狂喜之色,又与他的罗马乡党叽里咕噜的言说了半天,便回头向我报出了对方的价码。
世人之间的爱恨情仇,有时真的很难说清。
几位罗马商者虽然自称大秦香农,但在我等看来更像是久经沙场的罗马剑士。
当年在贝罗埃亚和安条克的疆场之中,身为罗马贱民族群的闪人萨冰,甚至跟他们有过面对面的生死格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