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
人递送食盘去了。
我们兄妹忙里偷闲的嘻嘻耍乐,也就到此结束。
经过近年来的几番劫波,家母于阗夫人终于学会了放下。
她把客栈的大小事务,全数传至长媳、我妻库日娜的手中,就如当初从我祖母慕容琼琳的手中接过家事那般。
祖母去世前常年供佛的家庙还在,如今母亲她老人家每日除了早晚雷打不动的在神龛前焚香念经、供奉佛祖外,就是含饴弄孙了。
领着长孙、我的素儿周游于王城、城郊所有亲戚故友的家中,无不待之为上宾。
家母还会隔三差五在客栈的后院大摆宴席,款待于阗国慕容、尉迟、卢氏三族的老少宗亲。
颐养天年、自得其乐,不为别的,就是图个热闹,家母一生喜欢热闹。
不管是经营客栈,还是供养先生私设书院,都是为了人气和热闹。
家母这种性情老来依然没有改变,也让我倍感欣慰。
一日晚间我去母亲的房中请安时,特地向她提起了重组商队之事,我母显得格外的坦然。
“金城啊!今后家中所有的行商经营之事,你都不要再来征求我的意见了,只要你夫人同意,我绝不干涉!为娘如今最大的喜好是带我这个长孙,你的心思却是行走天涯,咱娘俩道不同不相为谋!呵呵。”
家母一边悠闲的抽着水烟,一边慈祥的看着在我怀中戏耍的素儿道。
“素儿这发髻谁弄得?怎么这个造型啊?哈哈!是你姑母还是姨娘?”
母亲的态度不似年前我们刚回来时那般坚决了,令我安心了不少,便举起素儿看着他的发型不由的笑道。
本是不满两岁的垂髫小儿,头上却多出了四五条麻花小辫。
“除了朵儿这个傻女子还能有谁啊!呵呵,我这女娃就是个做丫鬟替人梳头的命,自个一头的发辫还不嫌费事,还要折腾她的侄儿!昨日刚给素儿总了两个羊角,挺好看!今日又换花样了!呵呵,她还跟我说罗马、波斯国的小童们都是短发,要不是我拦着,早就把我孙儿这一头的胎发给剪了!哎!这个女子真不让人省心啊!”
母亲慈爱的从我的怀中接过素儿,一边絮叨着她的小女。
就如我们三兄弟幼年时那样,家母无论多忙每晚也会把我们带在身边。
如今成天含饴弄孙,客栈也恢复了当年的人气,家母似乎已经心满意足、别无所求了。
如此甚好,再次行商上路原先最担心的就是家母的不舍,现在她老人家有此乐天的心态,我也就安心了。
我妻库日娜很晚才从楼下的厅堂里回来,这位清风泽客栈的第三代女主已经完全继承了她婆婆往日管家的作风。
每晚打烊,夫人要把整个家园的前厅后院全部提灯检查一遍之后,才会回屋歇息。
“夫君,阿妈那边对重组商队是怎样的态度?”
库日娜换上薄羽般的云裳,朝着我妩媚的笑问。
美貌的贤妻正值桃李之年,芬芳四溢风情依旧,令我心醉而神迷。
“母亲大人如今的眼中只有素儿啦,呵呵,关键要看夫人你的意见。”
库日娜正对着铜镜梳理着刚刚洗过的鬓发,我走上前去,捧起她那卷曲柔软如丝缎一般的秀发深深吸了一口。
“算了!奴家只盼着夫君出门在外能平平安安,念着我们母子,早去早归!孤独先生曾笑我都快变成涂山氏啦!”
我妻轻叹了一声,偎依在我的怀中苦笑道,而我的心中却是一阵酸楚。
昔时圣君大禹治水,其妻涂山氏日夜登高远眺盼夫归来,最终精诚所至化为一尊玄石立于涂山的东麓,世人尊其为“望夫石”或“启母石”。
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