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遥的回报,捏碎了手里的茶杯。
他总是那样的自信,仿佛是与生俱来的,那种自信让他无论在什么时候,都看上去那么的冷静从容,高贵完美,也让人有一种想要追随甚至顶礼膜拜的冲动。只不过,在这一刻,突然间他的自信消失了,他的自尊被打碎了,他的冷静从容全都不见了。因为他的世界在顷刻间彻底的崩塌了,他的家族,他的荣光,他的身份,他的名字,他的亲人,他的一切一切全都不属于他。
一个人一贫如洗,一无所有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从有到无的过程,世上没有什么比得到之后再失去更让人痛苦的事了。
白玉玦突然从心底发冷,那股子寒意好像从后脊窜上来的,修长的手指在不自觉的发颤,可能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他在害怕,在恐慌,他想要抓住些什么,好叫自己冷静下来,但他什么也抓不住。
这种恐惧如蛆附骨,让他突然间方寸大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日落黄昏,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坐在大厅里,一动不动,仿佛一座雕像。
他修长的手指合了起来,攥成了拳头,薄唇紧抿,他的脸色苍白如纸,但那双漆黑锐利的眼眸却布满了血丝,好似泛着奇异的红光,阴鸷可怕。
到了夜里,白家祠堂阴冷寒寂,桌上放着茶壶和两个茶杯,热茶还冒着白烟。
白千雄烹好了茶,白玉玦带来了酒,两人相对而坐,他们之间,摆放着一盘棋。白千雄执黑子,白玉玦执白子。
“三年不见,你的棋艺进步了不少。”
“爹谬赞了。”白玉玦落下一子,“是爹教导的好。孩儿还记得小时候跟爹学弈棋的时候,爹跟我说,下棋如行兵,要运筹帷幄,才能决胜千里。”
白千雄望着他,目光晦暗不明,“你还记得。”
“爹教孩儿的每一字每一句,孩儿都谨记于心。”白玉玦温然的说。
白千雄有些动容,到底是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他从小就很少陪伴这孩子,对白玉玦的教导也一直很严厉,将他当成了白家未来接班人培养。事实证明,白玉玦没有辜负他的期待,这孩子从小无论什么都做到最好,完美的无可挑剔。他过于早熟,而且成熟的让人心惊。这三年来他不在,全靠白玉玦支撑起整个白家,甚至将白家又推高了一层楼。他早已能独当一面,他的能力远远超过了自己的预期。这时候,白千雄想,如果他真的是自己的儿子该多好,但事实就是事实,没办法改变。
眼看着白玉玦端起茶杯,白千雄的心一颤,突然,手中的棋子掉落下来。
茶到嘴边,还没喝进去,白玉玦疑惑的抬眸。
“老了,不中用了。”白千雄苦笑着掩饰了过去。
“哪里,爹在我心中,永远也不会老。”白玉玦微笑道,“就像这竹叶青一样,放的时间越久越醇。”他打开了酒瓶,倒了两杯,自己拿起一杯,微微轻嗅,道“这瓶酒是十年前我剿灭黑风寨回来时,爹送给我的。那是爹第一次送给我礼物,我一直没有喝。”他一饮而尽,“三年前我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和爹一起喝了。”
白千雄望着他,手拿起了酒,神色意味不明。不是白玉玦提起,他已忘了自己曾送过这孩子一瓶酒,记忆中他好像的确很少送什么给这孩子,因为他觉得这孩子什么都不缺。他自小就教导这孩子,想要的东西就要不择手段的去抢去拿,这孩子也从来都听他的话去做。剿灭黑风寨是白玉玦第一次在江湖上建立声名,他回来的时候伤痕累累,但还是坚持着到自己跟前说,他做好了自己要他做的事,受伤的事却只字不提,这孩子就是那样倔强好强。白千雄早已从管家的口中得知了一切,饶是铁石心肠,当时也有些动容,于是,他把手下人送来的酒送给了白玉玦,还说等他伤好之后,就陪他一起喝酒下棋。后来他转头就忘了这件事,想不到这孩子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