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任盈珠摇头:“他本就不肯亲近我,我若真那样做了,他会离我更远……”
都说至亲至疏夫妻——她和宋璟,从未有过至亲的时刻,一开始便是疏远的。
她以为只要能嫁给他、再努力对他好,早晚能走到他身边,进而走近他心里。
慢慢却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他好像越来越远了。明明就站在那,甚或者躺在她身边,她就是觉得这个人她够不着。
“我以为他是怪我使了手段,怪父亲逼他休妻,怪我们任家让他沦为同僚间的笑话……我甚至以为他心里是有方玉芷的。”
错了,原来全都错了。
他心里是藏了人,可那个人不叫方玉芷,叫季妧。
“只要这两个字还刻在他心里一天,我就永远走不近他。永远……”
任盈珠望着虚空,喃喃自语。
戴氏皱眉:“夫人的意思是……”
若当真只是一介村女,将之打发出京便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有的是法子让她一辈子也不敢再出现在姑爷面前。
可这村女背后牵扯颇广,未免有些棘手。
“依奴婢的意思,夫人且耐心等等,等闵王府倒下……”
“不。”
宋璟一直留在闵王府,是因为季妧在闵王府。
等闵王府倒了,说不定就晚了。
烛光昏暗,映照在任盈珠的脸上,莫名添了几分晦沉。
“你明天回趟任府,问兄长要几个人,帮我盯着姑爷……还有那个人。”
戴氏点头:“奴婢明白。”
室内又传出一阵惊天动地的轻咳,慈姑适时端着药出现。
入夜,万籁俱寂。
季妧再次从鼓角齐鸣中惊醒过来,浑身冷汗淋漓。
她大睁着眼,盯着黑漆漆的帐顶,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是在闵王府。
急喘了几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中衣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十分不舒服,
摸黑下床,点亮油灯,重新换了套,而后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水是凉的,可以帮助她很好的分清梦境与现实。
再次躺回床上,灯不敢熄,眼也不敢闭。
她怕一闭上眼,又回到那个尸山血海的地方。
旌旗猎猎,喊杀声震天,而她只能隔着河,眼睁睁的看着一支泛着冷光的箭直奔拼杀中的关山而去。
鲜血喷溅,透骨而过。
季妧翻过身,紧紧揪着胸口的衣裳,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关山离开后的每一个夜晚她都是这么过来的。
当他在小婺河中箭的消息传至京城,那段时间季妧甚至要靠着安神的方子才能短暂入眠。
白天尚能借忙碌分散心神,到了晚上就彻底不受控了。
乱七八糟的念头一齐涌上来,还都是不好的念头。
真能把人给逼疯。
季妧这才知道,做个英雄的家属,竟是如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