灸日神色莫名的看着难得安静的仰靠在榻上的灭凡尘。一头墨一半散在榻上，一半在榻边悬浮，薄纱覆面，白衣似雪。唯在这时灸日才现，灭凡尘和冷绝辰真的太像太像。不止是眉宇间的神色相近，就连周身寂静时浑然成沉着如玉的气质似都如出一辙。

“我好像忘了很多东西，有时甚至要看着傲才能想起你，想起战。或许有一，就算你站在我眼前，我也不认得你是谁了。”灭凡尘的语气似叹非叹，看似平常的诉，却流露出了一丝恐惧。灭凡尘没有告诉灸日，他正在消失的记忆全部都属于那些他身为‘人’时的记忆。他体内那一半魔的血液，正逐步蚕食另一半人的血液……

世人只道西海地宫埋骨千万万，举手之间，收魂散魄。世人只知渡一次西海，闯一轮死关，谁又知道这不死不灭的半魔，本能是有情有性的人。

凡人无知的畏惧，逼得灭凡尘入世又出世。万年屈居深渊海底，若非孤独无望至极，灭凡尘又怎会捉人炼尸？

或许，对灭凡尘而言，傀儡万千，不过为求得一伴。

灸日漫步走到榻边，屈膝半蹲，一缕一缕、把榻边垂散的拢到了榻上。看着灭凡尘近在咫尺却似掩在迷雾后的双眼，一字一顿的道，“你忘一次，我便告诉你一次。我是暗夜清和灸日，暗夜清玄战的孙子。如果你忘了所有，我便只会告诉你我是暗夜清和灸日。”

灭凡尘淡淡一笑，伴随记忆遗失而衍生的慌乱终于沉寂回了心底的角落。魔心如无惧，人心亦无撼。

无论今后如何，至少这一刻，有一个少年给了他从未曾得到过的诺言。

就如此前西海地宫万载奢靡，也不如今时须臾空间一瞬星光。

傲抱着自己化成人形时盖着的被子踱到了灸日身后，手指似在思考一样一点一点的戳着灸日的胳膊。

“怎么了？”灸日反手将低头不语的傲揽到身前，疑问道。

傲犹豫了犹豫，用余光瞟了一眼灭凡尘才回头看着灸日道，“我也失忆过，你都没跟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