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普通的石室,门口虚掩着,里面装饰简单而朴素。石室中,一张由暖玉雕琢的玉床之上,铺满了殷虹的异花。一个温婉的女子安静地躺在那里,仿佛静静沉眠一般。
在她的旁边,坐着一个素衣少年,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泪眼朦胧。
如果有九黎之人在此,一定会大吃一惊。不仅仅因为这个素衣少年的身份,更因为这些铺满玉床的异花。
素衣少年正是姜贪,而异花则是变异后的曼陀罗华。
如今的九黎部族,除了姜贪之外,所有人与图腾星相互感应必须依靠异花。但这并不意味着,所有人都能吃上异花。
事实恰恰相反,所有能食用异花者,皆是各峰直系族人。而且异花也不是无限量的供应。
可此时,如此珍贵的异花竟然铺在了一个女子的身下。
女子虽然看似睡的颇为安详,但是脸上却没有一丝活人该有的生气,身体更是十分僵硬,显然已经死去很久。
寂静的石室中,隐隐有悲泣之声响起,轻声呢喃:阿妈,贪儿又来看你了。贪儿真的好想你!”
这个女子,便是姜贪的阿妈。她孕育姜贪整整九个年头,外加九个月份,九个整日。她最终却因为难产而死。
在她死后,姜尚以暖玉雕琢为床,将其一直保存在这间石室中。保持尸身不腐的只是暖玉的功效,并非异花之能。只是不知道,姜尚为何要将这些异花铺在女子的身下。
姜贪出生之时,也是女子香消玉损之刻。姜贪在出后不久,便被主峰抱走,一直被养到八岁才回到朝阳峰。也是在那一年,姜贪才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母亲。
那一张温柔而恬静的脸庞,从此成了他一生记忆之中,不可磨灭的印记!
“母亲,我恨他,但我更恨基山上所有的人。我知道,即使没有姜尚,你仍然逃不过这个宿命。千百年中,弼姓支族的女子,没有人能逃脱这个宿命,只是早晚的问题。”
”他们把这一切都归于异花,他们淫邪的光明正大,他们贪婪的理所当然。难道这一切真的是异花所致?真是可笑,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借口罢了。蚩尤先祖,你在九天之上,看着你的后代子孙如此不堪,又是如何感想?”
姜贪抬起头,无声的嘶吼,泪水纵横,滂沱滑出眼角,滑进了他口中,那份苦涩,似乎一直苦到了心里……还将永远的苦下去……
女子仍然静静的躺在那里,毫无生气的脸上,似乎出现了一丝笑意。
“阿妈,我知道你不想我为难他。啮铁说,你最后的那几年,那人一直陪在你身边;自从你逝去后,那人再也没有吞食异花,更没有碰过别的女人。他的所作所为,更是沦为其他三峰的笑柄。可是这一切又有什么用?你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活过来。
我自小在主峰中长大,那里的人,皆称弼氏支族为卑贱之人。即使我得到黎贞族长的认可,即使啮铁认我为主,我在他们心中仍然是卑贱之人。
但我这个卑贱之人,将在五日后,获得先祖战甲,将被确定为九黎部族少族长之位。阿妈,你看着,在不久的将来,我要把四峰加诸在弼姓一族的耻辱都还回去,告诉他们,我们并不卑贱……”
姜贪痛苦的浑身抽搐起来,他已经哽咽,已经说不出话,似乎心脏也在被紧紧的揪着疼,泪眼模糊……
黑暗中,仿佛也有个人传来低沉的叹息声。
一夜无话,转眼东方有了鱼肚色,极东天际透出红影。
朝阳峰顶平台最东侧。
水浩双足跏跌,脊柱垂直,双肩微张,手结定印于脐下,双眼微闭,溪在他的周围缓缓的游动着。而在平台另一侧的入口处,暮赤和涂山欢欢面色凝重而紧张的守护着。
据湫所言,采太阳的精华要在早上卯时,太阳在地平线下还没有上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