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景揉了揉高洺湖的一头秀发,便又直接盘腿坐在软榻上,就像是小时候一样,轻松自在到没有一丁点的顾虑。
“洺湖,爹的事儿我也听说了,他自己选择的这条路,与你我无关,你也无需太过自责。”
“大哥,你能跟我说句实话吗?”
高洺湖一脸认真的看着高景,能再见到大哥,甭提此刻心里有多激动,甚至恨不得从床榻上蹦起来,可身体状况实在是太糟,她就像是被钉在床板上一般,一动不能动。
可脸上那越发灿烂的笑意,一丝不差的暴露了高洺湖这会儿子的心情。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想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知道爹爹的身份的,对吗?”
“我不想是最后一个被蒙在鼓里的人。”
“你不是最后一个。”
高景直截了当的说着,虽然没有一丝犹豫,“洺湖,爹到底想要什么?他又做了些什么?咱们根本一无所知,对于他而言,咱们高王府有一个算一个,都只是一颗颗摆在棋盘上的棋子,唯有被利用的价值。”
“原来你也这么想。”
高洺湖把头侧到一旁,豆大的眼泪从眼角落了下来,声音也变得越发哽咽,“我真希望这一切从未发生过,就定格在我知道真相前的半个时辰,这样该多好,该多好啊。”
她无法用言语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双手不安的在身边纠缠着,“大哥,你会找到狼城来,一定不会是偶然。”
没有一件事可以瞒得过高洺湖,她与北堂谨瑜之间的默契牢不可破,就算这家伙皱皱眉,自己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更别说……
“原本有我潜伏在毒门,但之后出了那档子的事儿,我不得不赶紧回狼城,可毒门又不能没有眼线。”
高洺湖很是认真的说着,视线始终落在大哥的身上,“他找你回来,就是想要利用你的特殊身份进入毒门,一旦毒门门主对你有了信任,你便会得到更多核心机密。”
啰里八嗦说了一大通,用一句话来解释就是北堂谨瑜想要用高景来替代自己。
“洺湖,我和你不一样,我在江湖的时间久,懂得进退,所以……”
“你们都已经决定的事,无需告诉我。”
高洺湖把盖在身上的被子拉过头顶,干脆耍起小孩子脾气,“每次都擅作主张,但凡他觉得对的事,从来就不考虑别人的想法,永远都是一意孤行!”
“朕也是在为大局着想。”
北堂谨瑜的声音突然从内室外传了进来,只见他穿着一身黑底纹龙长袍,脚踩祥云靴,大跨步的走到床榻旁。
“洺湖,现在可不是任性的时候,一切都要以大局为主。”
“大局为重,大局为重,你就只知道大局为重!”
高洺湖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嗡声嗡气的,带着一丝颤音,“大哥是死过一回的人,他能活到现在,那是他的福分,你为什么要……”
“你大哥我这条命是皇上给的。”
还不等高洺湖把话说完,高景便厉声打断,“洺湖,当年的那场战役,全因父亲在暗中挑拨,他想借此来彰显自己的忠诚,得到先皇绝对的信任。”
那一年,父亲带着三个儿子上战场,却一个都没能带回来。
高王府一片愁云惨淡,里里外外挂着厚重的白色绸缎。
高洺湖泪眼朦胧的看着义正言辞的高景,刚刚生产过的她,浑身都不舒服。
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生生的砸成一地碎屑,在一点点的拼回来,每一根骨头都在抽痛着,浑身的血液像是凝固在身体里,冷的让自己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别再想那些事,别再让自己走回头路,洺湖,你是大哥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不想……”
“我再信你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