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便,吴关伸手,示意帮忙,闫寸便又将药瓶递给了他。
“你头上也受伤了。”吴关抬手,试探地摸了一下闫寸头顶,发现他的头发上全是血痂,“这……有点严重啊,让狱卒大哥帮忙打些水,擦一擦,头上也上些药吧。”
闫寸点点头,他觉得眼皮很沉,干脆躺在了矮塌上,任由吴关摆弄。
听着吴关熟练地跟狱卒攀谈,讨要热水,闫寸心想这家伙用了什么招数?一天不到就跟狱卒混熟了。
“睡一会儿吧,”吴关道“若那个人醒了,狱卒会来叫你。”
于是,闫寸真的睡了一会儿。
……
审讯持续到后半夜,闫寸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吴关看着一名医师匆匆进入监牢,给奄奄一息的受刑者医治,闫寸交代那医师务必吊住此人性命,莫让他死了,之后他便匆匆离开了监牢。离开时,那条擦手的巾帕已完全被血浸透。
出了监牢,闫寸调拨了一队皂吏,所有人配长刀短弩,骑快马,自县衙大门匆匆出坊。
丑时末,坊门未开,长安城一片静谧,高大的坊墙如同一头头巨兽,在期间穿梭,心头总会涌出压抑之感。
对闫寸来说,这样的压抑可比刑讯舒坦多了,他大口喘着气,让夜风带走肺里的血腥味。
他胃里一阵阵翻搅,但夕食只吃了几口剩饼,此刻腹内空空,没什么可吐的东西,随着精神得到缓解,想要呕吐的感觉渐渐被压住,闫寸觉得好受了些。
幸亏刚才睡了一会儿,闫寸想着,这真是个难熬的夜晚啊。
他们此行的目的是西市东南的一间鱼行,据刺客交代,他隶属于一个名叫穷奇的杀手组织,而穷奇在长安的据点就是那间西市的鱼行。
闫寸听说过穷奇,那是一个发源自江南地区的匪盗组织,组织成员以精通水性而在道上闻名,专门劫持商船,杀人越货。
武德九年,大唐已肃清了各方割据势力,国家统一,官府发出各项优惠政策,鼓励发展民生。为了商路通畅,官府组织过几次大型的剿匪行动,其中就包括对穷奇的围杀。
闫寸听说,官兵围了穷奇作为大本营的某处湿地,清缴之后整片江水都被血染红了。
那次以后,穷奇便销声匿迹,却没想到分散在各地的漏网之鱼重新组织联络,干起了买卖人命的行当。
刺客并不知道是谁花钱买卢员外的命,但联络点的“老爹”知道。
老爹是穷奇在长安的统领,负责统筹一应事物,包括筛选金主,接下合适的活儿,再将活儿分配给恰当的刺客。
老爹十分低调谨慎,只接熟客的活儿,或者由熟客介绍的客人,因此他们的活儿并不多,有时候甚至正儿八经干着贩鱼的营生。
若执行任务的刺客天亮仍未回来复命,老爹便会关闭鱼行,其余刺客也会暂时蛰伏下来,见机行事。到那时再想挖出穷奇,可就难了。
因此闫寸一行赶得很急。
中途有巡街的金吾卫拦住他们询问,闫寸亮出文书、符节,对方便放了行,并未过多盘问。不得不说,阎罗的名号确能帮闫寸带来些方便。
西市看门的武侯听说公差办案,须得开门,原本口中抱怨着,颇为不耐烦,一听说门外是阎罗,态度也恭敬起来,陪着笑脸,热情道“闫县尉,若有我们能帮上忙的地方,您尽管差遣……”
“有,带上你的人,跟我走。”闫寸回答得毫不客气。
那开口询问的武侯队长恨不能抽自己一嘴巴。话已经说出去了,他只能点兵。
闫寸身后的几名皂吏看到武侯队长吃了瘪,纷纷低头憋笑。
一刻后,众人在闫寸的带领下摸到了鱼行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