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
我自认聪明,臣僚们也多恭维奉承,但只怕在那些吃里扒外的人眼中,我这个官家,只怕是糊涂好欺的。
为何?因为一般时候,我是看不到他们的,也没有心思与精力去顾及他们......”
“你越是这般说,则越显得我失察了!”刘皇帝显然是发自肺腑了,符后也感慨道。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刘皇帝费心地劝慰着:“我也不奢望这宫里尽是清平,一团和气。
只是,这宫廷终究不能成为那些宵小的温床,过去未曾注意也就罢了,既然察觉到了,那就要一查到底,至少,让所有人今后在当差做事时多几分警醒与敬畏!
你放心,待时间成熟了,效果差不多了,宫内会复归安宁的!”
听刘皇帝这么说,符后脸色终于恢复了平静,此前的情绪外露似乎也只是刻意的一般。刘皇帝呢也回过味来了,盯着符后,忍不住笑了:“你这是变着法来劝慰我啊!”
“瞒不过你的眼睛!”迎着刘皇帝的目光,符后轻柔道:“不过,我也甚是好奇,你怎会为了这些事情,便让自己避居乾宁殿?”
提及此,刘皇帝脸色又沉了几分,回过身,把枕边的那几道奏章交给符后,道:“你看看!”
皇后翻看的同时,刘皇帝怅然道:“之前,我问过张德钧,宫中每年日常花销费多少钱?他说两百余万贯,我知道,他有些不敢说实话,现在清查出来来,仅去年一年,两百五十七万余贯。
这还仅是日常开支,还没有算上其他各项支出,还是在我下达了缩减诏的情况下,由此可见,大汉宫廷,是日趋靡费了!
此番被查出来的这些宫人、职官,我固然怒其贪婪腐败,恣意妄为,但也不得不考虑到一点,谁给他们的胆子,又是谁给他们机会,讨论到根源,不还是在我,在这宫廷规制上吗?”
“前者查点内帑、少府所掌管的皇室财产,结果令人咋舌,富可敌国以谓之。确实,供养宫廷如今的消耗,并没有太大的困难,但我这心中,始终压抑。
皇室的财产中,有太多的珠玉宝器,都是后蜀、江南、南粤平定后,收纳入宫的,这背后,代表着多少的巧取豪夺,搜刮盘剥,最终成为了我的战利品,过去不曾深思,如今细究起来,我是否能心安理得地去享受这些?
风花雪月,骄奢淫逸,这是孟昶、刘鋹、李煜这几人的亡国之因,我虽然厚待他们,但心里绝对是瞧不上他们的,甚至鄙视、厌恶!
大符,你知道我近来有什么感慨吗?我恍惚觉得,自己正在走那些亡国奴的老路,我活得,也越来越像他们了......”
听刘皇帝如此吐露心扉,符后显然也颇受感染。见刘皇帝这自我怀疑、剖析反思的样子,双目之中浮现一抹忧色,双手反握着刘皇帝的手,宽慰道:“二郎,你的心思,过重了,对自己,也过于苛求了,事情远没有这般严重,你只是忧患意识太强了......”
刘皇帝长叹一声:“二十多年了,扫平割据,一统天下,北伐契丹,西收故土,建立了一个个足以自得的丰功伟绩,打造了这片人人称道的太平盛世。
功名富贵都有了,我似乎也满足了,人活得也安逸了。居安思危,我是时常挂在嘴上的,但又是如何做的呢?
安逸久了,也就麻木了!天宝之难,殷鉴不远,我若是不加警醒,谁能保证,将来不会出现一个开宝之乱呢?”
“二郎!”听刘皇帝这么讲,符后脸色顿时大变,握着刘皇帝的手也用上了力,满脸忧虑地看着他,眼神中透着关心、忧虑的情绪。
见状,刘皇帝笑了笑,这笑容倒有些坦然:“无妨,这就是我们夫妻之间的议论,吐露些衷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