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停下瞄了郭进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继续禀道:“撤离时丢失了大量辎重,再加作战损耗,箭矢军械的消耗很严重,眼下,全军的弓弩箭已不足三千支,兵器也多有损坏。倘若再激战下去,将士们或许得用拳脚与回鹘人拼命了!”
“不会有那种时刻的!”郭进很笃定地摆手应道。
“另外,就是医药问题,受伤的将士太多了,军医忙不过来倒是其次,主要是药石的丢失严重。很多重伤的将士,眼下只能强撑着,如若不能得到及时的疗伤,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郭进终于忍不住叹息一声,吩咐道:“让将士们再坚持坚持!回鹘人支持不了多长时间的!”
不过,言罢,又再度起身,前往巡视官兵,抚慰军心,鼓舞士气。郭进素来治军严苛,好杀敢杀,然而如果仅仅是一个残忍好杀的主将,也是难得到官兵们的认可的,他所能做到的,就是在军法之外,与袍泽同甘共苦。
等巡视一圈,再度落座,疲倦的身体已然不想再动弹了。不过,亲兵奉上的一块烤熟的马肉,虽然没有经过细致的烹饪,但饥饿的肚皮仍旧将之视为美味。
享用过后,就在零散的星光下,裹着征袍,以草木为席,以山石为枕,郭进与汉军将士逐渐陷入睡眠。一闭上眼睛,疲惫就如潮水一般涌上,昏沉之中,只能感受到胭脂草的气味在鼻间萦绕......
与此同时,岗下的回鹘汗景琼却睡不着。相较于郭进身处惊涛骇浪,却始终饱含自信,坚韧不拔,面对焦灼的战局,面对无法击溃的汉军,面对在反击下惨重的伤亡,回鹘汗景琼在豁出一切后,只剩下惶恐了。
汉军的战斗力与战斗意志,还是出乎了回鹘人的想象,连一支前锋军都吃不掉,更被提其他了。事实上,从头到尾,遭受围攻的,只有三千汉军步卒,因此,并不是以一当五,而是以一当七。
连续的围攻作战,始终不克,反遭重创,回鹘人的士气已然滑落得厉害,很多人都已经不愿再往上冲了,哪怕被逼迫,也不愿。这也是景琼不得不在日落前,下令停止进攻的原因,强行驱策部众,只怕会造成溃散。
庞大的汗帐在回鹘军中立起,其内,面对几名一直主站的贵族,还在大发雷霆:“要起兵,要叛汉,要攻击汉军的人,是你们,现在战争爆发,死了那么多人,战事已最关键的时刻,汉军已经穷途末路,你们却畏战退缩了......”
景琼看起来是个标准的回鹘壮汉,但嘴皮子很利索,冲着他的贵族将领们,喷个不停,不过,观其表现,更像是一种发泄,歇斯底里的背后,难以掩饰惶恐。
“可汗,部卒们损失太大了,需要休整,昨日夜战的结果您也看到了,再逼迫他们,只怕会引起兵变......”其中一人,小声地道。
“对面的汉军已损失过半,我们十倍于他们!”景琼怒吼道。
“汉军抵抗坚决,部卒们都十分疲惫,夜战强攻,只会造成无畏的伤亡。还有那支汉军骑兵,始终在外游弋侵扰,使我们不能专注......”
按照景琼的想法,战斗打到如今的地步,就该坚决到底,一举吃掉被围的郭进。然而,让他感到愤怒与失望的是,此前这些叫嚣着起兵的贵族、将领们掉链子了,他们的敌视与狂热,在经过两日一夜的血战之后,消散了,人也清醒了,清醒之后,就开始畏缩了,想要保存实力了......
事实证明,汉军真的不好惹。
帐中的争辩,持续了很久,但不管如何说,想要让他们继续发起进攻,都是不可能了。甚至于,有人建议撤军,理由也算有先见之明,激战这么久,汉军的援军必然在路上,如不及时撤退,恐怕会陷入危险。
只不过,在愤怒的情绪驱使下,回鹘汗景琼只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