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直奔县衙。
“此后尺素休寄,血脉空口无凭!当日老夫不是已经和你断绝了所有关系吗?你这孽子,此刻回来作甚?若是刚才城下那一战你有半分的差池,老夫如何向大兄交待?”
陆康看着一身是血的陆逊气就不打一处,怒目圆瞪,恨不得亲自持杖将次子杖杀,只可惜他刚刚才经历了一番恶战,此刻也只能坐在地上长气接着短气。
陆逊好像并没有听到陆康言语中的责怪,反而朝陆康深鞠了一躬走到他的身前,挨着他坐了下来:“叔祖父,孩儿身上的鲜血都是敌人的,孩儿并无大碍,切莫担忧!”
“哼,老夫喜欢的是我城中的百姓,城头的士兵和城外的花花草草,谁耐烦担忧你这个不孝子孙?你与我陆门早已没有关系,今晚趁着夜色你就杀将出去吧,老夫一刻也不想再看见你!”
显然,陆康并不想听陆逊的解释,一脸的不耐烦,甚至还将头扭向了一边。但是,如果有人仔细探究的话,却会发现他的眼底满是怜悯、高兴以及欣慰。
陆逊抹了抹脸上的血水,扮了个鬼脸嘿嘿一笑:“叔祖父,您别来那一套,侄孙儿又不是傻子,您的心思岂有不明白的道理?当初,您假借军心一说将孩儿赶出蕲春,不过是想给我陆门忠烈留一个后吧?您还真以为您与陆林叔藏在树林中,孩儿就不知道吗?”
陆康闻言一滞,转而面色一红,恼羞成怒,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根木棍劈头盖脸的就向陆逊揍了过去:“我让你这个臭小子胡说八道,我和你陆林叔吃饱了撑的吗,还用藏在树林之中?”
一通乱揍,打得陆逊招架不住,急忙求饶:“叔祖父,孩儿这就将嘴巴缝上,您可千万别打了,再打下去,孩儿没有被孙坚那狗贼伤着,却要被您伤到了!”
陆康这才将木棍丢到一旁,揉了揉陆逊身上刚才被自己打的地方,怜惜道:“既然你已经知道老夫的用意,你当初为何却还是要离开?而现在你又跑回来作甚?”
“当初要走是因为当时我们的形势虽然稍逊江东却不危急,而孩儿也需要历练磨折。而现在回来却是因为你们需要我,庐江的百姓需要我,我陆氏一门同样也需要我!”
陆逊神色蓦然一正手中的长剑在地上一劈,弹铗而歌,“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
此诗歌乃是王黎昔日在军中所唱,原本是宋朝著名的爱国此人文天祥的《正气歌》,可惜诗中多有后世名人,比如张巡、比如颜杲卿等,王黎也只能将这《正气歌》拦腰截断。
不过饶是如此,也听得陆家儿郎们热血澎湃,壮怀激烈。
陆康更是满面纵横,缓缓直起身来,抚摸着城墙上的斑斑血迹和刀剑上的缺口,看着城头上或站着、或坐着、或躺下、或残存、或壮烈的陆氏儿郎心潮汹涌,难以自已。
平生能够得此一曲,张天地之浩然正气,扬男儿之侠骨情怀,纵是我陆氏一门满门殉国,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