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皇甫嵩,只有朱儁,也只有西华城上的黄巾大将彭脱,以及双方麾下数万精壮的士兵。
唐朝著名边塞诗人王昌龄在《出塞》中曾写道“骝马新跨白玉鞍,战罢沙场月色寒。城头铁鼓声犹震,匣里金刀血未干。”
匣里没有金刀,但却有利剑,杀人的利剑。
铁甲点点寒光,利剑斑斑血痕。王黎轻轻的抚摸着中兴剑身上的点点血迹,暗叹一声挥剑入鞘,轻轻夹了夹胯下的绝影,迎着暮色缓步踱上小丘。
残阳渐褪,暮色深厚,一道道洁白的帐篷已搭了起来散落在西华城下,仿似荒原上的一颗颗明珠。
可惜,明珠虽美,荒原却显得更加悲壮凄凉。
余晖残照下的西华城下早已不复往日安宁,入眼之处尽是狼藉,漫漫的战场上已看不到有多少走动之人,数千具或躺、或卧、或坐的汉军和蛾贼遗骸遍布荒野之中。
人尚如此,马又岂能独安?一匹匹矫健的战马卧倒在地,身下血流如注哀鸣不已,但更多的战马已如无主野马般成群在荒原中奔跑、悲啸。
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奔驰中的战马依然矫健,那黄巾的战旗却不再完整,数杆残缺的黄色大旗斜斜的插在前方,迎风而舞,簌簌抖动不停。
战旗,乃是军队凝聚力的象征,一方军魂所系,身可死,战旗却绝对不能倒下。
黄巾的土黄色大旗虽然还未倒下,却早已破烂不堪,无情的杀戮将战旗撕成一条条、一绺绺、一块块,仿佛原始人在林中来回穿越时身上挂的遮羞布一般。
紫褐色的血污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在巍巍的城墙下,在昏昏的残照中,显得那么的悲壮,那么的苍凉,正如那席卷天下的黄巾一样,才刚刚升上半空还未来得及普照大地便已近日暮。
离开阳翟已经两日,汉军继续挥师南进,先破黄巾于汝阳,再败彭脱于城下,如今东路黄巾已只剩下东郡卜己的两万余人以及眼下困守孤城的彭脱麾下。
望着远处斑驳的城墙,王黎满怀思绪的走进大帐,大帐中什么都没有,既没有案桌小枰文,也没有兄弟下属,赵云已带着赵虎等人已巡夜去了,大帐中空空荡荡只有自己只身一人。
也不知灵儿如今怎么样了?
王黎轻叹一口气,心里却遽然一惊,因为他又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呼吸。当然,这不是他的声音,声音来自他的身后。
可是,身后就是大帐门口,除了门外的两名侍卫,又哪里来的其他人?
王黎右手悄悄的握在剑柄上,缓缓向后退了两步,看看将到大帐门口,陡然转身一剑劈下,如风雷般劈下。
这一剑,已凝聚了他的全部心血。这一剑,已抛除了以往的各种招式的转换,化繁为简。出剑时便已天涯咫尺,甚至,这一剑已经达到了他此刻的巅峰。
他的剑术虽然还不及赵云,但他相信自己的能力,这一剑下去就是赵云或者关羽、张飞在此也必然会全力以赴。
但,很明显的是让他失望了,这一剑下去,他并没有听到金戈之声,也没有听到寒剑入骨,他听到的只有一缕破空的风声,帐门随风轻轻飘动,他的身前空无一人,空空荡荡,就像刚进来时的大帐一般。
不,不对,大帐中并非空空荡荡,大帐中多了一样东西,一片拇指大小的灰褐色衣角静静的躺在前方,似道袍,也似短褐。
“是谁?在此装神弄鬼!”
王黎一声呵斥,掌中长剑在地上一弹,双脚顺势一蹬,双手大张跃至帐顶恍若蝙蝠一般倒挂在帐顶俯视着大帐,只见帐中银光一闪,光华即逝,一条鬼魅般的身影已破开大帐窜了出去。
待王黎跟出去,但见营中白帐绵绵篝火点点,数列士兵来回巡逻,却哪里还寻得到那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