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起身,这才转向一旁,朝一身形肥硕满脸络腮胡的官员问道“那贼子还曾招供了什么?”
河南尹何进疾步走到殿中,从怀中掏出一份奏折递给殿前的小宦官,回奏道“回禀陛下,王司马昨夜所拿之案犯唐周乃兖州济阴人氏,祖籍龟兹,本系太平贼道魁首张角麾下弟子。
据那唐周所供,太平道教众数十万,分布冀、青、徐、兖、荆、扬、豫、幽等八州数十郡,分大小三十六方,各方人数四五千到一万不等。”
唐周?
不是唐客吗?
王黎只觉得莫名惊骇,恍若一声惊雷从天而降,把自己从头到脚劈了个外焦内嫩。
那唐客居然正是太平道中赫赫有名的叛徒唐周,而自己则亲手撕开了黄巾起义的帷幕,太平道也将因此不得不提前起事!
顾不得纠缠唐客和唐周究竟是否同为一人,王黎按捺住心中的不安,听那何进继续说道,“太平道魁首张角原定于今年三月五日八州同时谋反,京师人马元义负责通知冀州、扬州及兖州等地叛逆齐聚魏郡邺城,并同时联络司州及雒阳信徒和内应里应外合、围攻京都。
不过,如今邺城太平道已为王司马一网打尽,贼寇再次聚集之地已经逐步移向广宗、巨鹿等地!”
“哼!鼠雀之辈,竟敢欺朕的兵将不利乎?”汉灵帝从龙椅上霍然站了起来,一手拍在龙案上喝道,“著何进领河南精卫并射声、越骑二营,立即捕杀马元义并京师一干贼众!”
“诺!”
“中常侍段珪何在?立即拟旨冀州李邵,捕杀太平贼魁张角、张宝及张梁诸人,并下发海捕文书,捉拿太平道三十六方各方渠帅张曼成、波才、彭脱、赵弘、韩忠等人,不得有误!”
“诺!”
一口气连下了几道圣旨,汉灵帝稍稍喘了口,心中渐定,却见皇甫嵩上前一步奏道“陛下,太平贼子虽尚未举旗谋反,但其党羽人多势众,要消灭此等作奸犯科之辈绝非朝夕之事。
而今战乱将起,朝局不安,不管是军中还是地方州府上用人之处不在少数,而朝中有志之士多已禁锢,臣恳请陛下以大局为重,解除党锢,重树朝纲!”
中常侍吕强疾步而出,亦对曰“陛下,皇甫侍郎所言甚是,党锢久积,士林怨声载道,若有一二海内文坛领袖一时不忿,与黄巾合谋,天下必然群情汹汹,悔之无救。陛下何不趁此机会解除党锢,以得人心?”
“臣等附议!”
“臣等附议!”
见汉灵帝犹豫不决,太尉杨赐、太傅袁隗、司空袁逢、侍御史王允及朝中众臣乌泱泱的跪在殿下。
汉灵帝扫视了一下群臣,见众臣神情激昂慷慨陈词,而张让、赵忠等人面如土色战战栗栗,知道大势已定,长叹一声喝道“就依众卿所言,三月壬子日大赦党人,解除党锢,重开言路,退朝!”
……
“身阅兴亡浩劫空,两朝文献一衰翁。无官未害餐周粟,有史深愁失楚弓。行殿幽兰悲夜火,故都乔木泣秋风。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
雒阳城虽没有经历兴亡浩劫,但是雒阳城内外的封谞二府以及众多的百姓之家却迎来一场大难。
刚过午饭时分,雒阳令便亲率众捕吏在雒阳四门张贴满太平道谋反告示及张角、张梁、张宝等人的海捕文书。与此同时,一队队士兵直扑封府、徐府、马家武馆及众多黎庶窝棚。
开阳大道,封府前。
袁滂骑在马上,看着眼前富丽堂皇的院落,嘴角冷笑一声,大手一挥,两百缇绮执金吾手执礼殳分列两队围在府前,五百执金吾持戟破门而入,封府上下顿时鸡飞狗跳、狼奔豕突,一张张案桌和小枰掀翻在地,一扇扇屏风横七竖八,金碗银釜齐飞,珠玉字画同毁。